《夜凫》国内院线定档。四月天气热起来的时候，裴西离开了桐海，与剧组一道辗转各地做电影宣传。
于此期间在电视上看到邱朝是个十分的偶然，那时剧组刚结束广州站的宣传前往重庆，到达机场时裴西被粉丝包围，一路挤到VIP候机室角落里。他对面是墙，电视上正播着一档选秀节目，裴西被吵得几乎烦透了，不能取墨镜和口罩，便只能戳着头靠在扶手上凝神休息。
同剧组的人已经乘坐先前一班航空离开，和他一道的只有萧雅、团队摄影师和造型师，他们坐在更外面一些的位置，将扛着长枪短炮的跟机粉丝与裴西隔开一段距离。
正闭目养神时，裴西听见萧雅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对他说：“裴老师，这是不是邱朝？”
一瞬间还以为邱朝也一道跟机来了，裴西睁开眼睛，下意识往粉丝聚集的地方看了一眼，视线收回来时，才注意到电视上穿着白色短T与宽松链条牛仔裤的年轻人。
他唱的歌裴西听过，在四月初送晚饭和水果去他工作室的傍晚，邱朝抱着吉他坐在地毯上，戳一块蜜瓜吃下去，轻弹一段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裴西说：“这一段……怎么改都觉得不对。”
裴西看着没说话，萧雅便也自顾自看起节目来，一首歌不过两分多钟，导师互动和点评的时长远远超过表演本身，镜头拉得更近了些，只见邱朝拿着话筒的手垂在身侧，正认真听战雨回答导师的问题。
他依旧戴着框架眼镜，脸上看不出妆容的痕迹，但一定化了妆，裴西想到这人为化妆品所累时的神情，与镜头里很不一样。
他太清楚人眼和镜头的差距，但第一次看到镜头下的邱朝，也依旧觉得新鲜。
乐队最终拿到了第一轮选拔的通行证，被分在B区，导师也定下来。镜头给到几人握手拥抱的瞬间，邱朝似乎很开心，他前前后后鞠了很多次躬，最后一次起身时，被他的导师牵着手拥抱了一下。那是一个鼓励的拥抱，裴西看在眼里，墨镜掩盖下的表情不甚分明。他从头到尾不发一言，萧雅只得看看他，也不再说话。
《夜凫》宣传的最后一站是北京，结束以后，裴西继续停留，拍完了一组杂志封面，闲下来时，独自去看了祝璠出演的新舞台剧。
祝璠最早便是舞台剧出身，中途转投大荧幕许多年，如今再回到旧时角色身份，用他自己的话说，一开始其实很紧张。
“那也紧张得不明显，至少今天一点看不出来。”
祝璠取了墨镜看向他，心想，还是恭维得一如既往的不走心。同样的瞬间裴西也在打量他，他们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面，彼此都觉得对方陌生，视线相交，裴西率先看向别处。
祝璠也低下眼眸，凌冽的混血长相和眼下柔软脆弱的神情有一丝不对称，很快他又笑起来：“混了这么多年，上台要是还能被观众看出来紧不紧张，那不是白混了。”
“你以前可不这么说。”
祝璠饶有兴致，反问道：“我以前怎么说的？”
裴西避而不答，谈论过去对他们二人而言不是什么安全的举动，他举起酒杯与祝璠轻轻一碰，喝下了今夜空腹的第一口酒。
“没想到你真的能来。”放下酒杯，祝璠把视线重新放回裴西身上。其实不能这么说，如果他真没想过，就没必要送票出去。
“刚好在北京有工作。”裴西回答得不经意，话音刚落，祝璠就接了下去：“《夜凫》？说起来前天我请我们剧团的人去看，人多，干脆就包场了，裴老师给不给报销电影票？”
竟然点头，祝璠觉得裴西搞不好真的会转钱过来。他说不来为什么，但就是在那一个瞬间有短暂的失神，思绪再回来时，听见裴西说：“或者《独占》接下来两周的场次我都包了，也行。”
这话一听便知道是玩笑，但祝璠仍然回道：“你还别说，真想包场，你不一定包得下来，我们的熟人票已经排到差不多下个月了。”
裴西听了便笑：“高明不是高兴坏了。”
“高导不是以前的高导了，现在越来越不知道满足，以前座卖得好他就能不骂人，现在不行，天天被骂。”
两人边说边喝酒，祝璠酒量不好，但也不是会轻易喝得烂醉那种程度的不好，他自己觉得头晕，有些话到了嘴边，犹犹豫豫间便想要说出来。
彼时两个人都已经从饭店出来，裴西问他怎么回去，没得到回答，转头看过去时才听见他说：“孟西川要回来，你知道么？”
裴西没说话，沉默地看向他，他便倚过去，看上去似乎站不住一样，但裴西知道不是，退后一步，只用手扶了扶他。
祝璠被扶这么一下，干脆笑起来：“我以为你知道。”
裴西不置可否，他便又接着说：“不然为什么要和我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