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峰都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路小宇会给他打去那个电话，他只是忽然有一种感觉，这小子长进了。
他心里清楚深圳一行，郑铭源算是为了项目的事坑了他一把，在到路小宇提前定下的那间餐厅赴约之前，还一直在心里打着腹稿，想着如何开导一番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能让他少一点怨气，多一点对个人未来前程的认同感，却在踏进包厢的那一刻被路小宇脸上明朗的笑容闪了眼睛。
他心里头一直记着，哪怕是以前部门外出团建的时候，路小宇偶尔都会摆出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大家一起吃饭，饭桌上都不敢自己放开了点菜，眼前这个落落大方，招呼完服务员，连点单带酒水一并解决完，还站起来为他招呼餐具，拿开水烫杯子烫勺子的样儿，哪里还有一丁点当时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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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小子出一趟差，是吃什么药了吗？”张士峰咬着筷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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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小宇噙着嘴角，毫不介意地绕过涮肉的铜锅为张士峰倒酒。
“我刚收到人事部的任免通知，升职了，去东南事业部。第一件事就是想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他如实地告诉张士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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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士峰于是“噢”了一声。
他早和方南强调过了，只要历练过这一遭，路小宇能回到远播来，后面的路一定是好走的。
他料想到方南不会亏待他，只是也惊讶于任职消息下来的动作竟然会这么快。
他以为路小宇脸上那种云淡风轻的喜色是因为升职加薪的缘故，原本心里头的一点忐忑便也跟着放下，先豪气云干地干了一杯酒下去，再在路小宇的肩上一拍，拍得他整个人一趔趄，却仍是笑眯眯的朝他眨眨眼。
“我被东南事业部挖去了，老大你就一点没不舍得？”路小宇看着张士峰的样子问，“招聘我进公司的是你，整个培训期指导我的也是你，我可算是你的亲兵。”
张士峰大手一挥。
“嗐！都什么年代了，哪儿还有这种说法？都是给集团打工，还分什么你的我的，跟着你南哥不是一样？好好干，一样能长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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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能一样呢？”路小宇乖巧地一低头，顺手又给张士峰把酒杯满上了，“人也不能忘本。按说新人找第一份工作，定方向比定公司重要，第一个带你入行的就是那个领路的人。就算我现在要去东南事业部，也不会忘了商务开发部的同事们，就像南哥，人虽然来了远播，关键时刻，不也是配合着郑总，帮着郑家做事吗？”
张士峰原本已经伸向锅底的手忽然顿在了半空。
他捏着筷子，眉头一皱，眼中浮现出一抹审视的神色。他仿佛很意外那样转头看向路小宇，但在那张带着淡淡笑意的脸上，似乎又找不出什么破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问。
路小宇放下了酒瓶。他没有回答张士峰的话，只是做出很困惑的样子。
“我只是在好奇，怎么这次的人事调动通知，下来得这么快，这么直接。要知道，这样规格的跨级提拔，通常都要经过人事谈话、审核评估、和部门公示几个阶段吧。我在远播待的时间太短，也不了解什么先例，所以才找老大你出来，想听听你的意见。”
他那句话倒是问在了点子上。两分钟之前张士峰都还在感叹同样的问题。
他也不明白原因。
路小宇见状，一挠头发。
“我是不是问了个特别没见识的问题？”他怪不好意思地问，“刚才您说，让我好好跟着南哥。南哥的为人我是了解的，在工作里，是最有原则的，这种出格的事，他轻易不会做，可如果是那位郑总……提拔的我。我总还是需要看清楚一些形势。毕竟，现在跟着郑总干是顺风顺水，可郑家是郑家，这远播又不是他们的家族企业。万一将来有一日风向变了，我这身份位置，会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