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安晏哭笑不得地应着：“好，好。”
回去的时候才意识到要和程星一块儿走回去，还是白天的石板路，这会儿崔安晏却怎么也晃不起来了，一板一眼地走着，彼此都没开口。
村里的小路上没装灯，大多靠着从窗户里透出来的灯光照明，崔安晏好几次差点踩沟里去，全靠程星扶着他。
“星星哥真厉害。”
“没，”黑暗里他都看不清程星的脸，只听得见声音，“你比较厉害，这么快就和他们打成一片了。”
“那是因为你不常笑，不笑看着凶。”
又走了一会路，程星才回道：“我看起来，很凶吗？”
“也没有啦，就是有点儿严肃，再说了，毛毛他们还不是照样那么崇拜你。”
身边人浅浅地嗯了一句，又没了声，崔安晏想，不知道是程星原来性格就这样，还是有父母的影响在，本是最热情洋溢的年纪，程星很少笑，很少讲话，最大的表情变化，大概就是脸红了。
玩起来的时候才能看出点他那个年纪该有的样子，果然还是有点儿影响的。
他扭头看向旁边，又怕对方视力好，发现自己在盯着他看，就偏去了头顶上方。
那是一片星河，一颗一颗珍珠似的镶嵌在绸缎一般夜空上，熠熠生辉。
外婆家就在前方了，程星却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等等。”
崔安晏正疑惑着，程星带着他绕去了后头，鼓捣了两下，从一个盒子里端出了一个碗来。
碗里满满当当地撑着绿豆汤，不是刚才喝的那般温吞，而是透着凉意，光是指尖碰到，就舒服得不行。
崔安晏接过碗，问道：“这是——给我的吗？”
程星没转过身来，声音低低地应着：“嗯。”
“是凉的哎。”
“嗯。”
“你怎么做到的？”
“自己做了个小冰箱。”
“哇！”崔安晏探头探脑地，这才喝了第一口，糖加得足，凉丝丝地滑进心窝子里，“你也太厉害了吧！”
程星总算是转了过来，看着他，搓了搓鼻子：“好喝吗？”
“那当然，”崔安晏又喝了一大口，“来这儿第一次喝着凉的东西。”
“你喜欢就好。”
崔安晏只觉得那句话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明明刚才温度都降了不少，现在又开始从手心起一阵阵发烫。
他又猛灌了两口，什么味道也没尝出来，却越喝越热，终于放弃了挣扎，改成转移视线。
“咦，你笑了！”
“什么？”
“你笑了，我刚看见你笑了。”崔安晏舔了舔嘴唇，假装不在意地移开视线，“你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的。”
后面没出声，崔安晏也不好意思转过去，他知道自己这会儿脸一定特别红，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好像言情剧里的小女生一样。
反正再熬半个月，他雁哥就要来接他走了，无事发生，无事发生。
“你们两个，墙角要蹲到什么时候啊？”一道光射了过来，外婆拎着手电筒出来，插着腰看着他们，“滚回来睡觉！”
两个人这才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进了屋，谁也没看谁，生怕自己多看一眼，就要漏了陷。
“什么？！”
刚进门没多久，又来了一声崔安晏的标志性呐喊，崔安晏觉得自己来这儿以后，整个人都变得一惊一乍的了，导致这才半天，外婆都开始频繁对他露出嫌弃的表情了。
“什么什么，咋咋呼呼的。”外婆拧了抹布递给崔安晏，又去一旁整理被子，“去，擦一擦再睡，你个精贵的小东西。”
崔安晏看着眼前的上下铺，偷偷叹了口气，认命地爬了上去。
他总算是知道他亲妈为啥弯了，果然是外婆心太大，放着青春期躁动不安的男生们在一屋睡觉，还要睡上下铺，不出点事才怪嘞。
心里胡思乱想着，手上的劲也大了，床随着他的动作吱嘎吱嘎响个不停，崔安晏还趁机瞄一眼站在下面的程星，少年刚才进进出出的，又是泼水又是整理东西又是抬风扇的，搞出了一身汗来，现在凑在电风扇旁边，眯着眼乘凉。
这会儿倒是脸不红了，全身只穿了背心大裤衩，汗湿了衣服贴在身上，把精壮的身材显露了出来，线条像是精心设计过的，一笔一划都恰到好处。
崔安晏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冷静，崔安晏，你是个直的，只是个上下铺，掰不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