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临安停留的最后七天,我连着三日都去了驿站,他问我怎么不等到戊时。
我扬起脸笑着道,我想多和你待在一起,后面这几日我爹给我安排了事,就不来了。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笑得宠溺。
他在窗边伏案处理公文的时候,我歪着头在一旁看他。从他前面的窗户望出去,嘉明湖外风光正好,绿意渲染间几点红,明净的天空中有飞鸟的痕迹。
“泽晋,我心悦你。”我突然抓着他的衣袖道。
他放下公文,一只手抬起我的下颌,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我,过了片刻,仿佛历史重演一般,他道:“心悦我便心悦我,哭什么。”
这次他先吻上我的唇。
一寸一寸,他缓慢碾磨。我闭上眼,落下泪来。
“真是个哭包。”
“这次,我在。”
第四日凌晨,我和刘景越便启程了。我同我爹留了书信,只道我在家学了那么久管账买卖,都是些纸上谈兵的玩意儿。我是男儿,总归是该外出历练一番的。又说了我有刘景越陪同,望他不要担心。刘景越离家期间在外闯荡,结识了一帮在海外经商的朋友,我也是时候出去见见世面了。何况这是我一直以来都梦寐以求的。
至于那人,我望着越来越远的临安城,一记轻笑声散落在风中。从此山高水远,不复相见。
“阿爷,后来李姑娘回来没有?她有没有和当大官的神仙哥哥在一起啊?”稚嫩的童音追问,还极为调皮地抓了一把慈眉善目的老人的长髯。
“今日的故事便说道这罢。阿爷年纪大了,记不清了,待阿爷想起来便告诉你。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家罢,一会儿你阿娘要来寻你了。”鹤发鸡皮的老人慈爱地摸了摸小童的头。
小童听了他的话,不满地嘟了一下嘴巴,但还是蹦蹦跳跳地跑回家了。
夕阳沉下去了,昏黄微凉的光洒在老人身上,老人昏昏沉沉坐了半晌,然后拖着躺椅进了屋。
老人佝偻着腰,在香案供桌上拿起一个擦得光亮的灵牌,抱在胸前,头低下来把脸放在上面依恋地摩挲,喃喃道:“……小瞎子,我昨夜又梦见你啦……我们应当很快就能见面了吧,你别急着走啊,等等我……”
老人咳了一声,一只手无力地撑着案桌,顺着老人的指尖望过去,摆放着贡品的香案上还有一块和老人捧在胸口的一样干净光亮的灵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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