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上楼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楼道里的声控灯没有亮,完全是摸黑上楼。那人的声音在幽暗的楼道里突兀地响起,教授头顶上的灯倏地打亮,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又一阵眩晕感,等缓过来后已经结结实实地被那人抱在怀里。
硬邦邦的胸膛紧紧贴着他的小身板,鼻息间隐约能闻到薄荷香气,很好闻。教授眼前还是黑乎乎的一团看不清男人的脸,很奇怪的是,自己却没有刚才的紧张感,反倒很安心,他闭上眼踮着脚依偎在男人的怀里,贪婪地想再多待一会儿,就一会儿。
可是男人把他从怀里拎出来了,像拎小鸡崽儿一样,稳稳放到门前,示意他开门。
教授这才看清他的脸,他只要抬头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和永远翘起一边的嘴角就想起来了,是下午那个在公厕认出他的学生。他的脸太深刻了,牢牢地刻在他的脑子里。
男人的视线开始给他一种紧张感,他赶紧转过身,在袋子里摸了好久才摸到钥匙,强装镇定地开门,钥匙却很不顺心地总也对不准钥匙孔。
他怎么也想不到同他合租的大学生是他。
后背漫上一阵温热,男人的胸膛快要贴上他的背脊,热烘烘的,打着颤的小手被大手牢牢包住,他引着自己,“咔擦”一声,门打开了。
手上的那只大手也随即放开他的手,转而将门口的一大一小两只行李箱拖到他的小腿旁,不动了。教授赶紧进门帮他打开门,男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只手轻轻松松把行李箱提进屋。
右手的肌肉凸显出来,手背上清清楚楚能看到偾张的青色的筋脉。教授的视线快要黏在那只有力的胳膊上面,小手不自觉地揪了揪衬衫。
鞋?
这时男人才从沉默的嘴里蹦出一个字,教授明白过来赶紧从鞋柜里翻出一双买大了的拖鞋递给他。
女式的?
男人撇了一眼粉粉嫩嫩的人字拖,沉着脸盯着他看。
教授随即意识到这是一个男人,并不是平时来家里做客的那些“小姐妹”。再低头看看自己刚换上的小兔子拖鞋和脚趾上的红色趾甲,缩了缩脚却不知道往哪儿藏。
我、这、这是我妈买大了的拖鞋,舍不得扔才……
他紧张兮兮地小声说着,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看他,小手把衬衫又揪紧了些。
男人一直盯着他肿肿的红眼皮,没说什么话,从他手里接过人字拖,别捏地穿上,动了动脚趾,扯出一抹笑。
情侣拖鞋啊。
他揉了一把教授柔软的发顶,关上门,吹着口哨,打量着客厅,又去厨房转了一圈。厨房什么都没有,连吃饭的碗筷也没配置,只支棱着一个冰箱,他打开冰箱被迎面扑来的酸味儿呛地直打喷嚏,冰箱里只有几个发霉了的柠檬和几罐东倒西歪的啤酒可乐。
他皱着眉出了厨房,教授还站在原地,不太好意思地朝他抱歉地笑笑。
我的房间?
教授闻声指了指南面的那扇门,他偏偏往北面的房间走,手快要搭到门把手的时候,教授尖叫出声。
别开!
他回头看到他惨白着一张小脸,嘴唇没什么血色,还在微微颤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