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真相
洛嘉怡一直守在书房外面，她当然会守着，顾潜唐和许君泽费尽心机搞了一出大戏为的就是从那辉嘴里可能会挖出的真相，如今真相就在眼前，她怎么可能放心去睡觉。
不过她在书房外面并不是为了偷听他们说话，而是生怕有什么情况，她不想顾潜唐一个人面对——那些真相对他而言可能比任何猜测都要残酷。
虽然没有刻意偷听，但许君泽吼那两嗓子洛嘉怡还是听见了。
进了客房她就问起花姐是谁，许君泽挠挠头：“一个江湖朋友，你放心好了，她人很仗义，也很有本事，不会有事的。”
洛嘉怡看了他一眼，道：“小棠嘴上说不愿意惹麻烦，想要平静的生活。可我知道他心里其实并不是这么想的，或者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其实是有大志向的。”
许君泽眼中闪过警惕，面上却更堆了笑：“你说这个我可不懂了，现在这个世道想过平静的生活难道不是大志向吗？还要怎么才叫大志向啊？”
洛嘉怡哂然道：“你呀，你非要瞒着我那就随你。那你跟我说说，那辉都说了什么呀？这个可以说了吧？”
许君泽本松了口气，可听她问起那辉，脸色又沉了下来，绷着唇角咬牙切齿地道：“说，怎么不能说。那个畜生，那裕……他们一家子都不得好死！”
洛嘉怡听了这话不由得心里一抽，她想去看看顾潜唐，想陪在他身边。
许君泽窥着她的神色，想了想劝道：“小棠不会有事的，与其担心他不如先听我简单说说，回头也好劝他不是？再说了，你现在给他点时间，让他静静也好。”
洛嘉怡心事被看穿不免有些局促，她抿了抿唇，垂眸道：“是，那你就先给我讲讲吧。当年的事，那辉是怎么说的？”
那辉年纪比顾潜唐大，但当年季家的事情发生时他也不过十几岁，知道的那些也大部分是从父亲那裕口中听来的。不过这么多年，他听了多少次也早都把前因后果串起来了。
当年还是北洋水师副提督的那裕和季宗霖过从甚密，季宗霖还曾视其为知己好友。
可那裕其实结交季宗霖却别有目的，他本心里瞧不起汉人，只是因为季宗霖是经商奇才，又懂洋务懂造船才与他交好。私心里去怕季家一旦造出新式舰船，就会影响江南造船厂跟朝廷的订单，而那家一直是江南造船厂的大股东。
后来季宗霖设计出新式战舰，却因为李中堂的嘱咐而没有公布出去。那裕从王雨襄处偶然得知了这事，便把心一横想着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炸了船厂。
谁知季宗霖当天却不知怎么收到了消息，赶去船厂想阻止爆炸，结果却在船厂被炸身亡。
那裕当年也不明白季宗霖为什么当天会去船厂，他怀疑是中村荣一透露消息，借着自己的手除掉季宗霖，并挑起朝廷内部纷争。只是事发后李中堂直接插手，为了战前朝廷的稳定大局，宁肯吃个哑巴亏也把这事压了下来。不过却找了个借口撤了那裕的职，把他一家赶去了盛京。
至于当年为何非得要炸掉船厂，那辉的解释是，当年的江南造船厂是在李鸿章亲自督办下建成，而他又转而要求一家民营公司造新式舰船，这让清廷觉得失了颜面。
而那家每年也会因此损失不少江南船厂的红利，这也是让那裕决心动手的重要原因。
当时朝廷的意思是，季宗霖交出手里的图纸，并且毁了塘沽船坞，再由江南造船厂按照图纸生产舰船。当然，朝廷会给季家足够的补偿，并且委任他官职亲自督办此事。
可是季宗霖知道消息后却坚决反对，甚至为了保住船坞提出可以把造好一半的军舰秘密从运河运往江南。但是当时清廷不允，执意毁了船坞，起初还支持季家船厂的李中堂也写来密信劝他。
这让季宗霖悲愤不已，他不过是想为国尽力，却换来这样的结果，祖上的产业毁于一旦，叫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他亲自去船坞想阻止爆炸，却意外身亡永远留在了船坞。
听完许君泽的一番话，洛嘉怡心里很不是滋味，清廷腐败无能也就罢了，有识之士一心报国也被这样对待，这样的朝廷真是活该它亡了。
“不过，到底是谁报信，最后害公公死在船厂的呢？”洛嘉怡皱眉道，“这人若不是季家的亲信，便一定是别有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