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慎看着面前人的笑颜,无奈点头。
连梦洲便欢喜起来,攥住他衣袂向前走去。
乞巧灯会除却各色灯盏,小吃与杂耍同样令人称道。只是他到底非人,一路上看得多、吃得少,及至街市深处,手上只堪堪多出面人糖画一类小玩意,且并非为口腹之欲,而是出于新奇拿来赏玩。
此处已近泉山脚下,不远处烛火莹莹,有如万丈星河,便是供人放灯的清滦江。
段明慎喉头微动,不露声色地牵过连梦洲,“你……”
“阿昉快看!”连梦洲忽然惊叫起来:“看那边!”
他视线所及之处,是个面具摊,摊前稀稀落落,零星站了三两游人。
他牵动段明慎几步上前,神色间欣喜不已,“好精巧的面具,你瞧这个。”
说着,拿起一只白狐面具戴上,仰头问:“好看不好看?”
摊主是个年近不惑的妇人,见状接道:“哎哟,正合适!我当初还说这面具做小了,如今看来,倒像是专为留给公子的呢。”
连梦洲双眸熠熠,闻言笑起来:“当真如此,那便是我同它有缘了。”
“可不是嘛。”妇人又道:“我年年来会上卖面具,从未见过如公子这般贵气的人物,倒衬得我这面具都冒金光哩!”
连梦洲心性单纯,不知妇人说这些是为了招揽生意,转头又问:“阿昉,你看如何?”
再常见不过的白狐面具,却被吹出花来。段明慎心中不豫,正欲寻个由头将人带走,抬眼间却瞧见一样物事。
他指指木架内侧,道:“你将那副取来我看。”
那是黑底描金的半副狐面,眼尾漆红,一侧以朱砂绘制缠枝莲纹,一侧眼下三点,似露珠飞溅。
“公子好眼力,这可是我家顶好的面具,用的是上好的乌木。”妇人笑道:“我也不瞒公子,这木料虽好,傍晚却沾了些水,公子若是不嫌弃,两吊钱拿去。”
段明慎屈指轻叩两下,果断付了钱,将面具塞进连梦洲怀里,执手道:“走。”
“哎?”连梦洲紧随其后,茫然道:“去哪呀?阿昉。”
段明慎不应,径自带人来到江边停下。
夜凉如水,波平如镜,星汉似绸缎低垂,在江面铺开一条壮阔天河。
段明慎抬手,将面具轻扣在连梦洲面上,夜色如墨,他双眸熠熠,好似夜幕中的细碎繁星。
连梦洲与他相望,不觉竟看痴了,胸中好似揣了只酒酿的小兔,带着一身酒气,直撞得他头昏目眩。
“好、好看么?”他轻声问,声音如在梦中。
段明慎眼底渐渐染上了笑意,他抬手扶正面具,在那唇边落下一吻。
连梦洲轻吸一口气,双眼立时睁大了。
只听耳边低低道:“好看。”
紧随其后的是亲吻,那双唇是世间至娇嫩的莲瓣,薄而柔软,津液是清甜的莲香,在唇齿之间萦绕。段明慎将动作放得极轻,唯恐伤了心上这朵金贵的花,温热的舌同连梦洲勾缠,温柔而强势地攫取他的呼吸。
连梦洲浑身软下去,他面颊滚烫,眼前的一切仿佛尽皆远去了,唯有那道深邃眉眼,同眼中倒映的皎皎星河。
夜如何其?有江风轻掠而过,揉碎灿烂星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