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九浩还是被这个动作惹恼了，只是他还没开口，那个不高的男生就回头看他一眼。
眼神是阴森的。
言九浩浑身一激，回头再看时那个男生已经背对他往里走了。
从舟也不是很明白自己的怒火从何而来，莫名觉得憋屈。
是了，这个世界是个秘密，怎么可以随便告诉别人呢？
要死的是，这种憋屈感还将伴随他的一生。
江天一跟上去：“，你去看一会儿书？”
他点了点头，有话想说，但最后看见下面还在盯着他们的言九浩，莫名就将话咽了回去。
在书房里翻了一会儿书之后，索然无味的从某人开始观察起这间书房的布置，和大多数人的书房一样，没有什么个人特色的地方。
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这间房子里没有一点与江天一风格搭边的地方，像是个摆设，给别人看的那种。
他的视线在书架上的一系列工程学书脊上滑过去，最后落在书架尽头的一本工程画册上，伸手要拿，江天一这时候却正好回来，看见他站在书架旁，顺口问了一句：“找书？”
“找不到，你这儿没故事类的。”他收回了手，也看见江天一松了一口气。
江天一不希望他看见那本书？
从舟在沙发上坐下，将看一看的心思收回去——以后再找机会。
“你
喜欢听故事？”江天一笑问，修长的手指将倒置的茶杯稳稳地颠了个儿，只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嗒。
极为赏心悦目。
但这一字一句，好像总有些别的意思？从舟品道：“听故事……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哄小孩？”
“可不嘛？”江天一将茶壶中的水轻轻晃荡，倒进一边的废缸中，“还有哪个大人能那么不分青红皂白就猜忌别人的？”
虽然听着让人不是很高兴，但可惜是真话。
他未答，江天一就突转了话题：“你不喜欢物理的话，考虑过转系没？我听说你工程实训的成绩还不错。”
“但你一定没听说我不喜欢机械，就算成绩还不错。”
江天一也调查过他了，但一定查不到什么特殊的地方。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从头到尾，干干净净白纸一张。
干净到可疑。
从舟悲哀地想。
江天一假装没听见对方的讽刺：“你的意思，是要在物理做一辈子？”
“没想好过。”他的同学都已经开始跟组学习，要不然他怎么会是“嫉妒”？从舟眼神一暗：“说不上讨厌，只是觉得没有头绪而已。”
接着视野里就出现了一杯茶，下意识道：“谢谢。”
江天一这时候正从茶几的另一侧弯腰过来，手还没与茶杯脱离，听见这一声谢，便抬眼看他：“你这时候倒是好说话？”原来是对陌生人更好吗？
“需要我发图片吗？”从舟的太阳穴跳了跳，“绦虫还是原核生物？”
江天一拿起手机：“不介意。”
不介意相互伤害。
从舟喝了口茶，江天一放下手机，嘟囔了一句：“杀熟的家伙。”
从舟当作没听见。
“好了，你想知道什么？”
“很多，就像这个世界的起源，力量的来源……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办，政治的三大问题，请回答吧。”
江天一揉了揉太阳穴，哭笑不得道：“真会找重点，专往不知道的地方问。”
“连自己是不是人都不知道，还要思考怎么活着？”
从舟神态自然，二人对视片刻，最后是江天一先放弃阵地，举手投降：“好吧，这些答案我一定告诉你。”
从舟觉得他下面还有话，先不急着说。
“但不是现在。”
果然。
问点别的？
“清洗记忆？你们怎么做到的。”从舟放下手中有些微热的杯子，双手已经开始回温。
“有时候是针，有时候是特殊能力。肖归松，你记得吧？”如从舟所想，江天一面露笑意，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将一张合照推到他面前。上面的那个男人的确是他那天看见的那个，但有一些细微的感觉上的不同。
“和我见到的那个气质不同。”
“那我知道的应该没错。”
“什么？”
“等一下再说。”江天一将那张照片翻过来放在桌子上，这时只能看见个背面了。“你先猜猜看，他是什么。”
与记忆有关的欲望，八成应该是后悔。
但他看了眼江天一，没有给出答案。
他试图找出点什么，但可惜没有。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
“后悔？”
“不是。”
“那么就是梦境。”
“啧，只要两次就猜到了，你也是不错。”
从舟
没有接话。
“虚幻，在他眼里，世事就是一场做不完的梦。”江天一说到这里，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支烟，点上，烟气将他的面容熏得有些看不清。
从舟还在等江天一的下一句话，但对方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他忍不住催促：“接下来呢？”
从舟有些急切的语速取悦了江天一，他笑道：“你果然喜欢听故事。”
“喜欢听故事是人的一种本性。”
“那么喜欢吊人胃口应该也是。”
所以真的不怪从舟对江天一尤为毒舌。
“一个人行动的时候用针，有麻醉和致幻效果，让对方以为是做梦就行了。修改记忆这种事情太逆天。”
避重就轻。从舟收敛目光中的异色，只问：“那没有肖归松之前呢？”
“独一无二？”江天一被逗乐，只是这语气从舟不怎么喜欢听，眉头皱得死紧。“我们总能找到替代品。”
再说，在小概率事件不幸发生的前提下，还有千般手段来遮掩这个世界的存在。只要人们想，总有无数借口来自我修缮大脑中破了个洞的世界观。
两颗凑在茶几上方的头僵持着，谁都想看清对方的表情，谁都想在这场“对峙”过后得到更多的情报。最后是江天一现在沉默中放弃，不过，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告诉从舟，而是忽然一下子将自己收回，拉开了距离，然后看了眼窗外，点了支烟，道：“差不多了，你想见他们吗？”
“他们？”
“算是同类。”
“同类”这个词在从舟这边没有太多的归属感，直到江天一将他的幻境铺展开来，他才好像意识到了这个世界上有和他一样的人存在。
“现在回答你先前的一个问题：我们不算是人。”
杯子被撞倒在地上，没有人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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