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寄北对这个陌生人有些好奇。
从舟轻咳一声，把姜寄北的注意力拉回来，解释：“邻居家小孩，父母有事情出去了，对他不放心，就让跟着我一起出来了。”
姜寄北看了林成雪几眼，似乎是有些赞同：“看上去的确是个不省心的。”
林成雪更是气得鼻孔冒烟——他眼神不好吧？
从舟顶着同事怨念的视线开始和旧友寒暄，寒暄着就成了热火朝天，二人忽然回忆起初中一起做过的傻事，连从舟都忽然感慨：原来当年的好学生还做过这样离经叛道的事啊！
从舟想着想着，忽然一拍大腿：“诶，吴老师在还初中教书？”吴老师是他们初中三年的语文老师，也是他们班上一个同学的母亲，还是单亲妈妈，特别不容易，所以也在从舟的记忆里占了不小的一块地儿。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和我提过你这几年替吴棋轩去得勤？”吴棋轩就是那个吴老师的儿子，成绩不怎么样，听说高中就半道辍学去做生意，还挣了大钱，一下子就成了邻里嘴里别人家的孩子。
“啊？”姜寄北愣了一下才恍然想起自己和从舟提过一嘴，“我都不记得有提过，你怎么净在这种小事上面记忆好啊？”
从舟看着对方有些惨白但还是要笑的脸，皱着眉头问：“吴棋轩还没有消息？”
“消失了三年了。”
三年，正好是他们考完大学的时候。从舟遇见姜寄北之后，就被对方拉进了一个初中的班级群，进去没几天，就看见了一条讣告——吴棋轩的，他私戳了姜寄北问，结果对方整整十天之后才回复，而在第九天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人来说这是谣言，将整个群的人都批了一边，最后还甩下“初中群就是层次不齐”这一句不好听的话退了群。
过了一会儿，吴棋轩本人就登上来澄清了谣言，并“原谅”了大家。那件事情之后，初中群就鲜有人发言，吴棋轩也没有上过线，连动态也不发，到最后，干脆消失了三年。
从舟记得清清楚楚，当时那个发怒的人是一个平常比较沉默的，和从舟有得一比，他还提出了一个证人，是当年一个胆小的女生，吴老师的语文课代表，因为当初和从舟被拉郎配而被从舟记得特别牢。
姜寄北讲了一下老吴的现状，最后感慨：“她能坚持下去也不容易。”
这时候管家正好过来叫姜寄北吃药，姜寄北又随口胡扯了一两句，就起身去了餐厅。
姜寄北离开的时候，从舟拨了个电话给他妈，家长和老师之间可能建立意想不到的长久友谊，他妈和吴老师就是这样。
姜寄北吃完药回来的时候，从舟拿着手机看了他一眼，姜寄北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坐在一边看起了电视。
电视上正好播到了一出古装剧中李代桃僵的剧情，从舟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看，突然看见电视屏幕一闪，换了个节目。
姜寄北换了节目，双眉微蹙，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拿着遥控将电视换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弄完了一个来回，才在一个闯关节目前停下。
从舟拿着手机连连应了几声好，才结束了对话。
姜寄北转头对他笑：“和女朋友打电话呢？”
从舟顺手抓起一个橘子，剥开：“怎么可能！你不
是还说我要当三十一枝花吗？这不还没三十呢？太便宜了！”
姜寄北拍腿笑：“这梗你还急了六年？”
“呵，你不知道我记仇？”
两人放开了笑，从舟忽然说到：“和我妈打的电话，她和老吴关系好，平常没事也好通个信。”
姜寄北的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僵硬地笑着：“挺好，你家最近怎么样？”
从舟塞了橘子吃，边吃边说：“还行，比不上你家。”他递了一半橘子给姜寄北。
接触的时候，橘子上闪过一片黑色的阴影，快到姜寄北以为是错觉，从他这边出去，窜入了从舟手心。
姜寄北看着手心的橘子若有所思，有些长的睫毛在眼睛上落下一片阴翳。
从舟像是心血来潮一样：“我看你家的房子挺大，原来你家底蕴这么深厚的？”
“还、还行。”姜寄北不是很想说这事，甚至有些避而不谈的意思。
从舟换了个角度：“我学物理的，能够做的方向不少，能走个后门吗？”
“瞧你这话说的。”姜寄北开玩笑似的推了从舟一把，从舟也笑笑。
听到这里，林成雪抬起头来——接下来，该是正题了？
但没有，从舟将话题拐到了姜家的公司上面——峪方科技，安学科技的劲敌。两者虽然说不上是分占智能家居半壁江山的，却是一个都动不得的。
从舟事先做了功课，倒也是很快就能将姜寄北带到情绪中去，只听聊到高兴时，姜寄北突然一脸自信地对他说：“只要这次的案子能够得到首肯……”他戛然而止，接着草草说了一句：“抱歉，这是机密。”
从舟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说的已经够多了。”
只要能得到首肯，那还有什么好处呢？
无非就是把安学挤下去。
“不愧是峪方的少东家，在学校学工商管理怎么样？”他将话题转回了正常大学生应该注意的地方。
“还行……”
“你这次暂时休学，是因为学校里的事？”
“不是，个人原因而已。”
“怎么了？”
“最近睡眠不好，精神压力大，出现了一点幻觉。”
“什么幻觉？”这次出声的是小林，从舟和姜寄北都转头看他。林成雪也知道自己鲁莽了，只能讪讪道：“我爸妈是精神科的医生，正好对这方面有研究。”
姜寄北听了一笑：“好啊，那我该些天去预约？是哪家医院啊？”
“他爸妈出差了，少说也要有半年，你的毛病还是赶紧找人去治。”从舟不可能给身为孤儿的小林真的去找个父母出来，截了话头，好在姜寄北没有再问下去，不过刚才的话题也是被这么略过去了。
林成雪有些懊恼，丢了这个机会……啧，还是直接亮出身份比较简单。
姜寄北接着留了两个人在自己家玩了会儿，到了晚饭饭点的时候又请两个人留吃了饭。
等离开时，林成雪因为什么事都没有做成，脸色沉下去，好像是他拖累了从舟一般，鼓着气不说话。
从舟也随他，只随口说了俩字：“等着。”
林成雪不知道是等什么，又低头玩手机，从舟看着窗外，看飞速倒退的霓虹灯，那双眼里好像映入了万千灯火，但好像又空无一物。
不过，要是真有灯火，他这眼睛不是瞎了就是熟了。
从舟被自己的脑洞逗笑，正是这时，眼前闪过一片阴影，他打开车窗，一团黑色的东西撞进怀里。
他叫住出租
车司机：“师傅，前面停一下。”
“到这里就可以了？”出租车司机回头问。
“可以了。”
没想到影子还真的半途就回来了，浪费了二十多车钱。
从舟下了车，林成雪追上来：“你是要回去？”
从舟没有回答，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黑色的小团子，落地化成了一个修长的黑色影子。
黑影看见林成雪，向他挥了挥手，没有得到林成雪的回应，正好从舟对它招手，俯身过去，像是在从舟身边说了什么。
林成雪还以为这是衍生物和幻师之间的特殊感应，忍不住往前凑才发现，这影子竟然在讲人话！
从舟脸色越听越黑，暗骂了一句：“他倒是对我什么都瞒着。”
林成雪也低着头不说话，跟着从舟又步行回去，好在路也不是很长。
从舟站在姜家的门前的时候，气已经消了大半，他深呼吸一口，打开幻境。
接下来，就该用幻境做一些强闯民宅的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