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心里过不过得去两说,反正知道了我也不一定会对未知势力造成什么伤害不是?“
姜寄北有要松口的迹象。
从舟继续加一把火:“我还是那句话,我朋友不多。”
他听见对方深吸一口气,成了。
“他们……叫夜莺。”
王尔德的夜莺?
起这么个名字是在向谁控诉?
从舟忍不住露出一点嘲讽,姜寄北没有发现,继续说下去:“我有个叔叔,你知道的吧?叫王挚安,青象市市长,也是个小有权力的人。他当上市长之前受过我们家照拂,在我小时候还抱过我来着。我和夜莺的联系点主要是他。”
姜寄北讲到这里换了口气,神色渐渐疲惫:“三年前的一天,那时候我们还没重逢,王叔叔来到我们家,说是靠上了一个大官,找到了一个赚钱又正当的路子。我爸妈合计之后才发现,那路子只是表面看着正当而已,后面有多少人暗箱操作都不知道,他们就拒绝了。”
“后来,我回了桂枝山,出了点事情,被夜莺的人抓住,他们用
我来威胁我爸妈,让他们松口。后来我才知道,我们家公司占有的市场让他们无法忽略在他们产品渗透市场过程中的影响,所以才想方设法威胁他们。我爸妈当然不会答应,但是……但是之后的一些事情让他们意识到法律已经涉及不到那个世界,他们根本走投无路!”他说道这里有些失控,抱着自己的头,全身上下止不住小幅颤抖。
姜寄北的这副模样从舟很熟悉,他神色一暗,没有做出什么回应。
等发抖的症状稍微减轻了一点,姜寄北深呼吸几口,才强迫自己说下去:“在这三年里,他们也有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我们峪方……马上就要被抛弃了。我爸做过一点预防,但在夜莺的监视下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而且……他们没有想到夜莺的人这么大胆,直接出手掳走了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
姜寄北的气息又开始不稳,从舟扑上去,按住挣扎的姜寄北,背后凳子倒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但幻境中,就是杀了人也不会传到外面。
这也就是姜寄北所说的法外之地了。
“你冷静!”从舟吼住姜寄北,连连拍着他的背,等人不再挣扎以后问到:“药呢?”
好友细声细气地回答:“在书桌上。”
“小林。”
从舟没有起身,现在姜寄北的状况他不放心,好像一松手这个人就会碎掉。
林成雪应了一声,关掉游戏,去把药拿过来。
从舟接过,看了眼外面的字:“舍曲林?没有应急的药?”
这种定时的药他不敢乱用,他也是有小心翼翼的时候的。
而且,状况都这么严重了还只是吃这个,估计姜寄北也没有定时联系医生。
姜寄北存了半天的气,才轻/喘着回到:“没有,现在这样就好。”
“你是在麻痹自己?”从舟挑眉怒道,“明天叫管家给你联系医生。”
姜寄北没有反驳,而是有些感慨:“你天天跟我抱怨不想去医院,自己呢?”
从舟没有回答,转而问了另一个话题:“在桂枝山发生了什么?和吴老师有关吗?”
他感觉到姜寄北的脊椎都僵直了,撇了撇嘴,又拍了几下表示安慰。
“我妈和我说了,吴老师最近老是梦到一家团圆,估计……”估计离大限不远了。
后面的小半句从舟说不出口,能够意会就行。
姜寄北心领神会,慢慢点了点头:“阿姨和老师的关系看上去不错。我回去看她的时候她还老提起你来着,什么时候去看看?”
从舟应下:“好。”
吴春兰是独居老人,儿子失踪三年,也没结过婚,靠着中学教师的工资度日,不算紧巴巴,也不宽裕,只是偶尔会收到姜寄北的接济,待姜寄北也像是对待亲生儿子一样。
“和你说也没关系,但你不要告诉吴老师。”
“可以。”
姜寄北深呼吸,把潜藏在记忆深处的恐怖画面挖出来:“我亲眼看见了吴棋轩被另一个自己杀死。”
“吴棋轩死了?”还是被“另一个自己”?
从舟联想到了人形衍生物。
衍生物是一个幻境的核心,是幻境拥有者欲望最直观的具象化,各种形状都有,而人形的最不好对付。
不仅因为它们往往欲望强烈,还有它们拥有自己的思维。
这已经相当于一个人了。
*
次日,从舟因为失眠起晚了,等太阳挂到正中间的时候,他才迟迟想起向辅导员请个假。这一请,就是一个
小长假——他要收拾东西回桂枝山去看一下。
周菊英知道了他的打算,帮他收拾东西的时候还叨叨了许久,被从舟一把推进了厨房。从舟松了口气,瘫在沙发上,这时候从月还没回来,老爸也还在上班,家里就他和他妈,清净。
手机提示音响起,久违的提示音才让他想起,他因为姜寄北这个麻烦精特意关了免打扰。
从舟有些不耐烦地打开消息,已经堆了二十多条。
姜寄北向他说了不少关于夜莺的事,企图赎罪,发消息时也不经意带上了一点小心翼翼的味道,好像怕他不原谅自己似的。
从舟撑着脑袋思考了半天,回到:“暂时不能原谅你,多做些好事,积功德,也是赎罪。”
很从舟式的回答,但又说不上的正确。
这世间的收支本来就是平衡的,如果真的有来世,也许不用自己动手复仇,阎王爷就会给坏人记一个十世畜生。好人不长命也有可能是他前生本不是个好人,那么这世间的遗憾又会少了许多。
从舟在这边思考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自家妈妈忽然从厨房里探出脑袋,对他说到:“回老家的话,给你叔和你哥上柱香。”
从舟记忆里关于叔叔的事情已经剩不下多少,只记得以前他应该特别赖着他。至于他那哥哥,其实只是流产的胚胎,根本没有什么感情。
他回忆了一下坟地的位置,应下,这才想起自家还有些东西落在老家那里,是该回去一趟。
第二天早上,他就坐上了回桂枝山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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