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最后,梅姨开了金口,道:“你今天找我不会什么事都没有,说吧!”
从建军也凑上前来,江天一将一直被丢在角落的毛五郎提过来:“衍生物的鉴定。”
“不能砍几刀?我就不信他昏迷时还能控制身体处于仿生状态。”梅秀英嫌弃地拍拍毛五郎的脸,从建军也附和这个提议。
虽然这俩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江天一只能由着二人摆弄毛五郎这只实验鼠。
片刻后,梅秀英露出一点正经的表情:“的确是衍生物,他原来的幻师叫什么?”
“秋生。”
秋生是江天一带进太阴的,没见过几面,只记得是一个怯懦的孩子,拥有一个近乎纯白的灵魂。
这个世界是梅秀英的主场,从建军便后退几步,站在江天一身旁。
在他们面前的空地上,梅秀英用暴力手段将毛五郎的脑壳打开,看得二人脑袋嗡鸣,牙齿酸痛。
“不管看多少次,还是觉得她暴力,真暴力。”从建军感慨。
江天一不应声。
梅秀英进行到第二步,她虚虚一掏,将手中的“空气”抛向天空,人生的经历便在空中四处飘散。
“衍生物没有大脑,他们只能将所见所闻储存在头部,充作是大脑。”
江建国也曾给他演示如何在幻境中找到人形衍生物杀人证据。
老爷子笑呵呵地眯着眼:“我需要借助一些工具,但你嘛,就不用了。”
言下之意是他可以直接上演生掏大脑,就像梅秀英这样。
看了之后一点学习的欲望都没有了。
“找到了!”
梅秀英欣喜的声音唤回沉溺于回忆中的江天一,她伸手摘下一张照片,上面的图片活动起来,变成少年被一模一样的自己一把掏心的回忆。
江天一谢过,将片段负载在毛五郎随身的手机上。
因为这次是衍生物混入太阴的重大失误,接下来还要押着人去正公总部看过回忆才能将他处刑。
这回所有事是彻底了结,接下来太阴的肃清还要耗费不少精力,江天一便不再多说,直接向梅秀英道别
。
从建军眼含笑意地觑江天一一眼,打个哈欠道:“进出幻境太耗费精力,我先走一步,耗费的也是小蠢货的精力。”
江天一自然是不会有意见,倒是梅秀英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接着从舟的身体便软软地倒下去,被江天一接住,换了个姿势半扛在肩上。
同时,在从建军离开从舟的身体时,失去力量支持地幻境便解开,内里的小气球将气都露出来。
幻境里的一大堆人自然也从从舟的幻境跌到江天一的幻境,这些人一脸呆滞地看着昏暗的环境突然变成明亮而且恐怖的,还有一个奇怪地女孩。再接着,红色的草原开始燃烧,燃烧尽的地方便成了完好无损的办公室。
在梅秀英的眼中,燃烧的是江天一和那些普通人,他们像是纸片一样飞速消失,柳夏一些灰烬捎往天空。
她矗立原地看着飞散的纸灰,眼前忽然冒出一双手抓住纸灰,糊了一手灰黑色。
“这种退场方式,太扎心了。”那人说。
“你这样不是更费能量?”梅秀英说。
一个男人自嘲地笑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这个男人与从舟有七八成相似,长的正是从学文的脸。
但这个人叫从建军。
“你……”梅秀英欲言又止。
从建军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笑:“挺怀念的是不是?”
梅秀英没否认:“你可以自由出来了?”
“是啊,出来了,不过力量比较薄弱,不能和你打。”
梅秀英嗫嚅着不说下去,忽然又听从建军问到:“几年了?”
“十四年。”她很快接上。
从建军挑眉:“我怎么记得是十五年?”
梅秀英沉默半晌,看着从建军的眼神又开始不善起来:“十四年。”
“十五。”
“十四。”
“凭什么说是十四?”
“你又凭什么说是十五?”
“从一一十四岁开始,到他二十八岁,整整十四年!”梅秀英有理有据。
从建军也开始回忆:“从小舟七岁开始到他二十二岁……等等……”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梅秀英抓着了错处高兴得叉腰:“他是虚岁二十二!”
从建军:“……好了我不跟你争我虚弱打不过你,为了我的生命安全,我还是不捍卫真理了!”
梅秀英:“……”
梅秀英泄气:“算了,我们果然不能一起好好地缅怀阿文。”
理不直气也壮的从建军丝毫没有挽回被自己破坏的良好气氛的意识。他蹲下,捻了一把土,感觉到湿度的含水量,露出了一个尚算和气的笑容,抬头:“一一的情况恢复得不错,这些年多谢你了。”
梅秀英在看见他的笑的瞬间就做出了防御的姿态:“你想搞什么破坏!”
从建军:“……”其实没有好气氛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锅不是?
“如果不是从学文的嘱托,我还管你?如果不是小蠢货我还问江一一?小蠢货都是被你们坑进来的,你还有理直气壮的理?”
“说得江一一好像是愿意不人不鬼地活着的一样?!”
最后,理所当然的,两位家长最后还是爆发了冲突。
*
从舟醒后的第一想法是口渴,接着便有水哺到了他嘴边。
貌似他还没有说话?
青年下意识地吸食水源,贪婪地凑近,捧着水的人只好
将水瓶再倾斜一点,这回青年不急了,但喝得满下巴都是。
轻软的毛巾印在他脖子上,将水渍吸干。
此先青年欲睁未睁的眼也可以睁开,只是一时没能适应骤然变亮的环境。
背光处的人形越来越清晰,青年微微晃动脑袋,下意识找看得最清晰的角度。
然后,他看清了。
“江、”从舟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还有些干,说话都有些滞涩感。
“醒了?”江天一伸手烫了下他脑袋,“两位前辈也没个轻重,把你玩得生病了,你先躺一会儿,学校那边我已经帮你请假了。”
江天一背着他,还在絮絮叨叨时间的后续,从舟脑袋晕乎乎的,总觉得江天一开始那几句话有些不对劲。
但他也没有深思,只尽力咽着唾沫,好让自己能够尽快说完一句完整的话。他的身体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这张嘴像是说了几万句话,又干又涩,缺水缺得严重,现在又想喝水了。
想喝水的念头如此强烈,强烈到青年最后冒着痛感叫了对方一声,当然,不顾嗓子状态强行说话的后果是,说话没有大脑的参与:“江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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