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似乎是有些幽怨：“早知道，就该我来送。”
从舟失笑：“最近夜莺那几个在青象，你总要守着后方阵地的吧？”青象是除了正公之外唯一一个“重要人物集中场所”，他们放点心在上头也是正常。
“不扯这些有的没的了，总归还是要有人走一趟的。能调人吗？”
江天一思忖片刻：“有，林青丝。”
从舟疑惑：“什么意思？”
“你把林青丝带上，来的时候顺便去安平江附近的木心寺走一趟，那边最近半夜钟鸣有些厉害，你去看看。”
从舟不悦：“你倒是使唤我使唤上瘾了？让我带着个拖油瓶去夜莺送死？”问题倒不是带着林青丝，而是他自己怕护不住少年。
江天一听他语气不对，半是服软半是调侃道：“哪儿敢啊？你倒是摸着良心说说，你住我家这三年，使唤我的时间还算少？”
“哦，我回去就搬出你爷爷家。”从舟一脸冷漠地要挂电话，江天一早有预知一般喊住他：“别挂！”
从舟顺驴下坡，板着一张脸听对方还有什么话要说。
“回来给你留张画展的门票，路上少东看西看的。”说完，便结束了通话。
从舟看着通话结束后的桌面，半晌说不出一句话，等心跳恢复正常，才起身折回办公室，对里面的少年喊了句：“现在就收拾东西，我和你一起回青象。”
等到了青象，总归是要路过青象的，顺带把少年送过去也没问题。
只是不知道江天一这是什么意思。
*
“你愿意成为一个幻师，还是消除记忆后回到普通世界？”
少女沉默，但对面也没有期望他立刻就给出答案。
“如果你成为幻师，必须清除幻师界的一条规则：不得对普通人世界产生工作以外的任何影响。”
“如果你愿意，我们会安排人对你进行具体培训，并根据培训结果评估你是否适合留在太阴任职，如果不适合，你可以回到正常生活中去并将会受到太阴管制，如果适合，我们会进行进一步培训。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可以消除你所有关于幻师和幻境的记忆，并锁上你的幻境，你从此可以成为一个普通人。”
“你手中的力量，名为嫉妒，是最为常见的一种，但任何一种力量都不能小觑，幻境不是我们有别于常人的劣势，或者是我们凌驾于他人之上的优势，这把剑，可以伤害普通人，也可以成为自杀的利剑，现在，你怎么选择？”
“我……”少女迟疑。
几天前，她的妹妹来向她借钱堕胎的时候，她本是高兴的，像是小人得志，幸灾乐祸的样子丑陋且下流。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无法控制从四肢蔓生出的喜悦，无法控制恶毒的种子在大脑深处扎根。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或许，那是被选中的喜悦。
“我愿意成为幻师。”燕格然的目光忽然变的坚毅，对面的太阴职员点点头，让她填完基本信息资料表后又对她强调：“不能让普通人发现你的身份，也不要做假公济私的事，幻境是一种存在而非异常。”
燕格然微微点头，还是垂着脑袋一副不敢看人的样子。
走完流程，对面的太阴职员总算是叫她起来，送她离开休息室。
少女前脚踏出休息室的门事，忽然抬头对上少年澄澈的双眼，那双眼里登时充满了雀跃：“小燕子！接下来就不用担惊受怕了，我已经把瓶子交给从哥了，太阴的叔叔阿姨也会在暗中保护你的。”
从舟揉了揉眉心，这小子还真的是口无遮拦，大大咧咧地就把他们的打算暴露了，比他哥还要直脑筋。
燕格然向来沉默寡言，一副受惊的小兔子的样子，所以很得林青丝的怜爱，平时都护犊子一样护着。
这时从舟插进话说：“已经晚上九点了，让小青送你回去，如果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找个女同事送你。”
燕格然连连摆手，说：“我自己回去就行。”
少女比想象中的要警觉，从舟也不拒绝，满口答应，暗地里让影子跟着就行。
少女见太阴中的人都各忙各的，连同桌和那个男人都走开去做自己的事情，不由觉得一阵失落，独自离开了这处僻静的公司。
冬日的夜晚有些寒冷，她双手揣进兜里，口袋是破的，里面可以触摸到棉袄的里子，透过一大团棉花，她苍白的手指在最底下触摸到了一只瓶子。
里面是一半的那种粉，她今天猜出来了这种粉对这些个幻师有多少重要，是两拨势力争夺的对象，而且今天叫来了林青丝的一拨是没有见过瓶子原样的，所以才没有发现她只分了一半给林青丝保存。
想到这里，少女嘴角翘起，她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两者中的一方杀人灭口，所以，她需要一点自保手段。
不管是不是少女的自作聪明，又或者是惹火上身，潜伏在树影里的影子沿路跟着她，在她踏进自家门口的时候，遇到了第一次伏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