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舟抽了抽嘴角,转回来,径直走到沙发上,看见地下一堆包装纸,便问:“又有快递?先前的智能管家拆了吗?”
“拆了,没什么发现,”江天一把粥熬上,自己也解了围裙坐到沙发上,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啃,“老样子,遇见空气就蒸发了,密闭空间下也分析不出具体组成。”
检测的结果好像完全是一堆混合物。
“不过,这下面的包装纸是油画的包装纸,郭老爷子给建国同志画的全家福,”说道这里他一顿,“你可以去看看,上头还有两个你。”
从舟失笑:“你家的全家福我凑什么乱?还是说有小时候的你?那我倒是可以看看。”
“让你失望了,同一时期我肯定比你大一点,要知道,六岁的年龄差啊……”
“不用你强调……”
江天一嘿然一笑,见老爷子出来吃饭,便道:“改些天去郭老那里一趟,他不知道你样子,结果画了个背影作数。”
从舟抽着嘴角看他,谁知江天一没了下文也没解释,转头就对老爷子说:“今晚吃粥,还要过一会儿。”
老爷子失望地张大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最后恼羞成怒,一拐杖打到自己孙子小腿肚上:“俩小兔崽子还没脱奶不成?成天没个成人样!要知道,你已经三十了!你马上奔三了!”
老爷子毫不留情地在俩人身上各扎一刀,回头蹒跚向自己的房间。
从舟摸摸鼻子,才觉得自己和江天一凑到一起的时候总容易变得幼稚些。
个把星期后,正公那边的样品检查报告还没出来,从舟倒是先等到了郭家的邀请。江天一挂了电话后就对他说:“就是吃餐饭而已,老爷子的孙子整天花来花去的,不着家,所以
老爷子挺喜欢年轻人的。”
从舟知道他是在减轻自己的紧张感,随口嗯、唔地应,然后将人推出自己的办公室:“这是人事部,烦请别把仇恨带我们这里来。”
办公室里的职员眼观鼻、鼻观心,都转过头去遮住自己的笑。
从舟把人赶走之后总算是得了清净,却又觉得空落落的。他本身对这间办公室没有什么亲切感,这时候那种细微的排斥显得格外突兀起来。
他环顾四周,两年前,这间办公室还是促成他们去正公的直接凶手徐海娟的,后来几经易主,到了他的手上。
从舟头顶的那个正在总部,他们离正公近也就不设立分公司,这就造成了一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假象,看着上下等级链都不顺畅,怎么顺着上司和职员的关系来处理事务呢?
怪别扭的。
三年前自己和江天一提了一嘴后他就对徐海娟升起了警惕,几年下来,倒真的让江天一查到不少关于徐海娟的过往。
尤其是他的亲属关系中标着已亡的叔叔——徐啸。
徐啸的照片与当初从舟在徐海娟手里看见的王友仁的照片一模一样,而照片上的人并非周成仁,而是太阴的外编人员徐啸。
因徐啸与周成仁长相相似,连认识周成仁的江天一一时半刻都没有分清这二人。
到底是什么驱使徐海娟撒了这么一个弥天大谎?
从舟撑着下巴,思绪在时钟的滴答声中渐归于无。
*
矿上,白骨矿的开采已经进行到了一半,大批大批惨白的矿石被运出来,闲暇的旷工倚着嶙峋的石块指指点点,感慨这矿怎么就起了个这么寒碜的名字。
听了令人闻风丧胆,看了让人毛骨悚然,是不是拿这名字来镇矿的还真是一个未知数。
“谁知道呢?是那个蠢货干的这回事,给这磷什么什么的起了个这么个鬼外号。”以为旷工死活想不起来这种矿石的主要成分名字,只含糊道:“磷什么的不都是很容易点燃吗?我听说那什么鬼、鬼火就是这玩意儿做的!”
他啊扯不清鬼火和矿石,但并不妨碍矿工们为他的卖力吹嘘献上几张牛皮、帮忙吹破。
这边吵吵嚷嚷,最后说到了来视察的大老板们,不断拿眼睛往远处几个小黑点觑,好像能沾什么财气的样子。
那些老板都是科技产业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回聚到一起,就是为了考察评估只能家居产业和脑电波开发的可能性。
而这种“白骨矿”便是智能脑电波系列的核心,用于灵敏感应人体脑电波变化,做出相对正确的反应。
几位大腹便便的老板边走边聊,恰巧说到这种白骨矿的难以提炼研究,皆感慨万分时,前头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众人走进一瞧,正是前来做环境评估的专家的子弟,与矿上一名憨厚的旷工发生了争执,谁也让不了谁。
那名职员坚持认为矿工不让他们接近一定有自己的道理,被勾起了好奇心,谁知这矿工是个烂木头,一根心通到底,坚持自己守门不让外人进入的规矩,争执了半天都没有个中场休息。
正当那两人分庭抗礼之时,一道温润的声音插了进来,全场俱寂。
来者笑道:“打开大门喜迎天下客,但也不能把人家引到自家茅房去。我倒是认为这敌人与自己完全处不好。”来者站到人群中间,推了推眼镜,俨然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这正是李学的大哥李洲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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