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天一到总部的时候我正好碰上,他对我提了一句来正公的原因,我想,他那个时候应该是不放心小舟的,果然,我去查了他们来这里的原因,找了柳夏。然后查到了徐海娟。”
“徐嚎的女儿?”郭千城接到,徐明牛讲到这里的时候有明显的颤抖,控制不住自己决堤的情绪。作为老友,郭千城隔着茶几拍了拍徐明牛的肩膀。
林成雪听见徐明牛短暂且急促地呜咽了一声,抹了一把脸,收拾好情绪道:“为了复仇,她去了夜莺,这件事柳夏也知道,但为了引出夜莺在背后的布置,他还是装作不知配合了徐海娟……他真是愧对了建国和学文当年对他的提拔!”
郭千城没有试着熄灭徐明牛的怒火,只是平淡地阐述了一下事实:“他已经用一辈子的自由为当年的野心还债了。”
林成雪在暗处竖着耳朵,还想听到更多,但二人竟不顺着这个话题下去了,拐回了徐啸身上。
“当时我就想;联系徐啸,不过我觉得他侄女所为估计也有他的暗中默许。我想,他啊果然还是对我当年强迫他定下赌局这件事怀恨在心的。我之后请假去他老家找过他,结果得到的消息是他已经死了,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就没有再管。直到一年半以前,他露了马脚,我第一反应就是通知天一和小舟。但两个人身边股东会的眼线多,我只能通过别的途径告诉他们。”
“为什么选择在墓碑刻字?我记得那个叫成雪的小伙子就很可信,而且你以前还救过他。”
忽然被提到的林成雪一时失神,不由有些期待徐明牛的答案。
“他一个小孩子,牵扯进来干什么?我也和天一说过了,让他做些边缘的事情就行了,不要让他涉入这个圈子太深。而且,刻在他墓边的墙上,让柏树压一压徐啸这小子的气也好,省得整天作妖。”老人笑起来,生动的眉眼一如当年和兄弟捶肩靠背的时候。
郭千城也被徐明牛所说带动,雕塑一般的面孔有了几分生动。
“说老实话,老牛你是不是想要向副主席打小报告?我记得他到死也记着那个阴了他两回的小子。”
“还不至于,徐啸就是个傀儡,他不可能开了天眼似的查到当年试药事件的真相,我们都说不清试药事件里有多少意外因素,这么多偶然,证据又销毁得一干二净,如果没人指点,才是有鬼。”
郭千城赞同,又问:“还有一件事,你是在一年前刻上字的?”
“是……出事了?”
“也不算什么事,就是你那东西也给夜莺那边的人看见了,徐啸这段日子过得不见天日……也不能怪你。”
徐明牛曾经是徐啸的朋友,对徐啸想要报仇的心思也一直很理解,他从来不恨徐啸坑了太阴几次,倒是有几分着急:“他在哪儿?”
郭千城默了默,说出两个字:“合和。”
徐啸在许家的庇护下,虽然现在不一定了。
黑暗的地牢中,回忆起一切的林成雪睁开眼,对面的老人掀掀眼皮子,似乎是在期待他给出徐啸的秘密。
但林成雪从未想过,用那个可能点燃疯子引线的秘密去换取一个不知底细的人的交心。
而且他这时因为被接连看低、利用几次后,连带着对老人的印象也是差到了极点。
早就从墓碑前得知徐啸的从哥一定有准备吧?
郭千城也是猜到了从哥有把握才敞开天窗说亮话的吧?
徐明牛、郭千城,他们都对从哥和江哥坦白了一切,摆出自己的危险,也展示自己的中立立场。
而他林成雪,为什么偏偏要被所有人以呵护的名义排斥在真相之外?
木心寺的时候是这样。
徐明牛失踪的时候也是这样。
有人过来敲了敲小窗口,是那唯一的光源处。
然后一道手电的强光猝不及防地打在了林成雪的视网膜上,他一下子失去了视觉。
外头的脚步十分嘈杂,头顶的地面也不断振动。
林成雪还没在完全黑暗的世界里找到自己的立足点,就有两三双粗糙的手粗暴地把他拉扯出去。
他能感觉到光的温度,从脚开始,照到他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然后是眼皮上。
眼皮上一片血红,刚开始回温的血管又被骤降的温度杀了个措手不及。
林成雪强忍着上下牙床打颤得冲动,将舌尖咬痛,在他人的推搡和斥骂中顽强地睁开眼。
勉强能够看见了,是有人带他出地下室,外头是灰沉的天空,和废建筑前空旷寂寥的野草地。
背后传来老头子的讨饶声,方才在林成雪面前做出的恣意潇洒没有换来他们要的情报,应该是遭到了毒打吧?
林成雪冷笑,也觉得讽刺,在那样黑暗的环境中,能保持周颠的豁达才是有鬼。
“笑什么笑!你小子眼力价有没有?!”
驱赶他的人一口脏话,林成雪缩了脖子,浑然不知身外事的样子,被推搡着赶向牧羊人给他圈定的草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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