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问。
从舟的疑问没有第一时间得到解答，但很快，这个疑问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一个电话打进来，江天一接起，片刻后脸色大变，匆匆忙忙撂下电话就往外跑。从舟一头雾水，想要跟上去，却在过客厅的时
候被老爷子拦住，老爷子神色严峻，而古影已经不见了踪影。
从舟未开口便被老爷子抢断，他听老爷子厉声说：“这段时间你不要出去，林隙把脏水泼到你身上来了。”
他的瞳孔蓦地放大，错愕的神情凝结成两个字：“疯子。”
他听老爷子讲完了前因与后果。
江天一选择用纵火销毁证据，原因是将二人从太阴高层的视线范围内消去，并且销毁证据。
事实上，在这段时间里，太阴高层乱成了一团，因为无法干扰取证调查的过程，他们始终找不到发泄的对象，而接下来又是春节，一切活动都受到了时间和地点的限制，二人本以为这样就能从那些人的五指山中“逃出生天”，未曾想，林隙和柳夏，以及那些被耍得团团转的董事们联合起来反咬了他们一口。
这真当是意料之外的一步。
无他，他们注意到了过程，却忽略了结果——纵火便是纵火了，若有一张颠倒黑白的巧嘴，为的什么纵火，便由他们说道了。
本以为此次子尚会所的发现是上天给予他们的良机，到头来却因忽视了林隙的疯狂成了杀机。
他们成了“毒趴”的幕后黑手。
“不是我说，”江建国长叹一口气，“你们最近心浮气躁了，这么简单的一点都想不到。”
“是我飘了。”从舟面不改色地承认，“这回发现的资料里有不少是涉及核心的，我以为林隙会忌惮于上面的势力替他们隐瞒、咽下这个苦果。”
“穷寇莫追，他这回在董事会和夜莺手里吃了不少苦头，你们再这么一激，他怎么可能甘心？”
从舟摇摇头，不说话了。
这事虽然不是他直接做下的，但如果看见那些资料的是他，恐怕会比江天一做的更过分。
因为那些资料里有不少是直接踩在他的死穴上的——从学文的“犯罪证据”。
早些时候，从学文于监狱中被尖刀一脉收买利用做间谍的时候，事先演了一场与江建国这边的决裂戏，但他们的目标，尖刀一脉的人，并未完全信任他。
这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那群人早就做好了将他拉下水的准备。
从学文不是没有察觉，从一家公司的机密，到前端科技的成果，尖刀派他出去做任务的难度与重要程度越来越超出一个普通棋子的范围。
这不是尖刀的重用，这只是尖刀在温水煮青蛙，将他弄成一只半生不熟的青蛙而已。
这些任务中还有很多是“我偷我自己”，话语权完全掌握在尖刀高层的手中。
而之后，他们能放心大胆地把从学文放归到江建国身边的底气，大多是来自于他们手中那些足够让一个人死上千万遍的证据。
而从学文获得自由以及后来太阴背地里一些肮脏手段，便是另外一个故事。
江天一在子尚会所中发现的资料内容，便是当年从学文被驱使之时的证据和新世纪来太阴的“种种罪状”，他们甚至把证据一条条地、清晰地罗列出来。
若是在古代，怕是从舟和他家人也会受到了连坐之罪。
所以江天一的第一反应便是销毁那些证据。
只是这种销毁有很多种说法，尤其是在江天一拜托赵月月清除所有相关证据之后，谁曾想，失去了后顾之忧的林隙不怕他们反咬一口、将更多的大人物牵扯到整件事情中去，愣是把一件复杂的事情化成了简单的yes or no，“承认纵火”与“毒趴”的案件联系到了一起，二人便免不了被传唤取证。
无论如何，这件事已经不是个别人的只手遮天可以解决的了。
从舟看着网上越来越火热的讨论，没想到自己还有直接成为讨论中心的一天。
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苦笑起来。
这日青象太阴分部的分部经理办公室中不断传来争执的声音，员工都避着这间办公室走。
下午三点左右，江天一黑着一张脸甩门出来，他的手机响个不停，都是他那个管活不管死地老爹打过来的。
毫不意外，江支英又将丢了他的脸这句话挂在脸上，真的是一点也不奇怪古影和江支英的关系会差到那个地步。
赵月月站在消防通道的转角处等江天一，她知道这人心情一旦不好，就会避着人走，生怕自己的情绪殃及到了他人。
出现在她视野里的便是这么一个可以凭空冒火的煞神，那副表情，活像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赵月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递给对方：“一周前剩下的，压一下火。”
江天一看一眼，拒绝。
赵月月诧异道：“完全戒了？一个月前发脾气的时候还抽了一烟灰缸。”
“现在不一样，烟味难去。”用筷子夹着都去不了的那种。
赵月月点点头：“完全戒了也好，不用偷偷摸摸地抽。”
“你来干什么？”
赵月月终于想起自己的来意，便说：“通知你一件事，你的解聘书已经在起草了。”
江天一愣住，片刻后爆了句粗口。这回他是完全怒火攻心了，口不择言地倒出一大堆攻讦林隙和柳夏的话来。
赵月月在一旁捂着耳朵，等人消气了，才试探着问：“那你打算怎办？”
“怎么办？”江天一斜她一眼，“凉拌。”
“你又没插手到贩毒渠道这件事里去过，这样不冤？”
“冤不冤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只要有人信，我在太阴这几年的根基算是回了个彻底的。”
男人的眉头深锁，逼疯敌人的喜悦和被阴一把的愤怒纠缠在道道沟壑中。
“我没事……我只是有些意外而已，”他话锋一转，“所有人都疯了，说明我们已经碰到了他们拼命隐瞒的事实了。”
无论是柳夏，还是从惠芳。
无论是太阴，还是夜莺。
这场多方的角逐中每个人都是孤注一掷，正因为没有可靠的后援，事情的发展才会如此出乎意料才会如此令人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