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离去后面馆中毫无预兆地安静了一瞬，然后是更吵闹的喧哗声，食客们纷纷问掌柜道：“究竟是哪个豪门大户？”
掌柜也说不出，连连摆手敷衍，还把宿抚付的十七个铜钱从抽屉中摸出来，反问道：“谁家富贵公子出门不带金银带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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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抚以为自己心神失落之下胡乱走出很远，但实际上不过四五十丈，又生得比寻常百姓高大，立在人潮中一眼就能看到位置，应承安顺着禁卫的手势看到宿抚，避过一个行人向他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住，向反方向走去。
禁卫快步跟上他，迟疑道：“怀义王这是？”
应承安摆了摆手，并不回答，好在他没有走出太远就在一家玉器铺子前驻足，一摸衣袖想起出门前什么都没拿，如今两袖空空，连一文钱一个的冰糖葫芦都买不起。
但他接着仔细回忆了一下偏殿中的陈设，只好承认自己一直身无分文，要给宿抚买贺礼，怕是只能借兰臣的俸禄。
因此应承安想到此处，就放弃了送宿抚贺礼的想法，转身离开玉器铺子，又向宿抚走去。
宿抚还伫立在原处，等得久了，面上带出一点不豫，惹得经过者纷纷加快脚步，生怕他突然发作。
应承安倒不在意，他走到宿抚面前，抬头看看身边店铺的牌号，问他道：“还走吗？”
宿抚回答：“当然。”
他在看到应承安时已经将面上不快神色收敛起来，只剩下一点失落实在放不下，都落在了应承安眼中。
应承安不免又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宿抚仍抱着过去情谊看他，囿于情思之中，又不能放下今日所得一切。
江山社稷自然重于应承安，但不可兼得。
应承安可以念在宿抚治国理政兢兢业业，践行两人志向，善待百姓，谋取盛世的份上不憎恨他夺走天下，但也仅止于此，要他像宿抚这般追求情爱才是天方夜谭。
应承安抬手指着一家酒坊，含笑道：“子和可还记得此处？”
当年他和宿抚一起转过京城的大街小巷，尝过五湖四海的佳肴美酒，今日再看时有些已经不在，有些仍旧生意兴隆，还有些虽在原处未改，口味却已经变了许多。等到走到御街尽头，灯火的辉光逐渐黯淡，宿抚已经微醺。
但这样一路走去，眼见耳闻都是寻常人家，寻出一条谈天论地，就是当年了。
宿抚轻声说：“今夜得承安相伴而行，我已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