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 (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 X

囚徒困(2 / 2)

他独身出城,并非没有倚仗凭据,只是还未开口胁迫,户凭已经收回了视线,把文牒还给应承安,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应承安疑惑地拿回文牒,听到户凭低声说:“最后一次。”

前任伯劳官掌令念着旧情,为往日君主隐瞒了三次,如今自认一笔勾销。

应承安不知他心思,但隐约猜到一二,他稍稍驻足,回头看向户凭,片刻后眉头挑了一下,向他颔首致谢,转身离去。

雪停了一阵,此时又下起来,落在裘衣的皮毛上,一些随着走动被抖落,一些留在衣上,染得一层白。

应承安活动了一下已经冻得冰凉的手指,把文牒揣进怀中,辨认路径,向城门外的茶棚下走去。

户凭接过下一人的文牒,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抬手放过,目光瞥向应承安的去处,见他往茶棚而去,眉头微皱,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差事跟了过去,走进相近的另一间茶棚中坐下,远远看着他的举动。

应承安随意寻了一处避风的角落,唤来店家要了一碗热汤,举勺喝了一口,露了个食不下咽的神色,思忖着讨来一捧胡椒粉,这才皱着眉喝净了热汤,面颊上浮出一点红,留下三枚铜板,用袖子沾去鬓角的汗意,裹紧裘衣,再起身走了出去。

他来去悄悄,并没有惊动旁人,出门时经过一名褐衣大汉,草帽放在手边,看着像名做苦力的脚夫,正和同桌人吐沫横飞地谈天说地。

应承安的脚步稍顿了顿,邵光誉抬起头来,不易察觉地向他摇了一下头,用目光示意他先走。

户凭的视线停留在应承安身上,邵光誉的动作被茶棚柱子阻挡,没有被他发觉。

应承安只知道今夜住处是京郊的一座庄园,记得大致方向,具体在何处却说不上来,他也不知道该往那边走,就沿着官道随人潮往城外走了一段,等着邵光誉追来。

邵光誉喝完手边热汤,把碗重重往桌上一放,丢下铜钱,招呼左右道:“走了。”

他扣上草帽大步走出茶棚,店家殷勤地小跑到桌前收下铜钱——三枚铜板一字排开,相距不等,疏端指南。

往南正是户凭所在茶棚,店家眉头一拧,抬头看见一名正在犹豫该往哪边茶棚去的行路人,便装作揽客的模样迎上前去,殷勤地将人请进茶棚,正与邵光誉擦肩而过。

风雪杂错而下,阻隔视线,邵光誉只发觉有人追踪应承安,并没有认出户凭,无意打草惊蛇,低声道:“引开他。”

店家微微颔首,带着笑把请进来的客人安排在了邵光誉刚刚坐过的位置,舀热汤突然时“哎呦”了一声,跑到隔壁茶棚讨水。

邵光誉并没有看他如何处置,他从茶棚脚下拿起自己的行囊,埋头追向应承安。

应承安鲜少不带随从地走在人潮中,难免左顾右盼。

风雪中往来进城的多为劳苦百姓,卖薪人尤多。

其中挑担者担着盛装柴火的破烂竹筐已经空了,换了十几文铜钱用作七八人的口粮,身上覆盖冰霜,一口热水舍不得喝,但日子还不是最难,至少回到家中舍得燃一根柴火取暖。

再贫苦者担子竹筐俱无,只有一捆脏污得看不出面貌的麻绳背在肩上,是进城时捆木柴用的,可能得了几文钱,草鞋穿破了,露着脚趾,没有闲钱更换,就用树皮草草裹起,走出几十里路,皮肉磨烂,早已没有知觉。

这些人身上的气味并不好闻,全都垂头驼背,看到应承安身上整洁衣物,不敢挨近他,饶是远远隔开,仍能闻到汗酸和说不上由来的臭味。

邵光誉追上应承安时,亡国君正皱着眉打量周围百姓,但目光中并非嫌弃,而是悲悯与自责。

“陛下,”他低声唤道,“该下官道了。”

应承安回过神来,稍稍远离人群,也压低声音:“我适才在城门下碰到了户凭,可甩开了?”

邵光誉一愣:“是他?”

户凭做了伯劳官之首后甚少亲身上阵,邵光誉见识过他的功夫,学到良多,此时一听便心生警惕,不着痕迹地回头看去,没有发现户凭的踪迹,稍稍松了一口气,却不敢肯定,只道:“臣命人去引开他,不确定成功与否。”

应承安应了一声,问道:“往哪边走?”

邵光誉回答说:“往东。”

“庄园在一家商行名下,做走商生意,卖的是杂货,近来做羊肉生意,投靠在李乐语门下,明面上查不出关系。”邵光誉解释道,“早几日臣就让伯劳官依照为陛下准备的文牒身份假扮活动,前天就在庄园中住下,今日才借口进香礼佛离开。借助这几日闭门不出,少与人接触,陛下只管安心住下,察觉不出异常。”

应承安说了声“好”,邵光誉扶着他跳下官道,又道:“怎么不见掌令?”

※※※※※※※※※※※※※※※※※※※※

宿抚这个做法算是一种囚徒困境,当然,他翻车了。

上一页 目录 +惊喜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