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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感慨(2 / 2)

宿抚微微低头:“未能事先同卿说明,是朕过失,使卿担惊受怕两日,朕着实过意不去。”

越梅臣迷惑了一会儿,隐约明白了宿抚的意思。

他缓了一口气,稍稍直起身,果然听到皇帝说:“殷桓同越兰臣枯坐了两日,朕使御医妥善照料了。”

越梅臣放下适才猜疑,千恩万谢道:“陛下宽仁,臣万死难报。”

宿抚忙一抬手阻止了他的谢恩,端正颜色道:“谢过一次便够了,你我莫要生分。”

越梅臣还想说些什么,但宿抚已经这样说了,就不好再坚持下去,只得直起身,垂首看向地面。

他不知宿抚时何时知道自己谋划了威靖关的行刺,但却记得宿抚是在什么情况下和他提起此事。

当时他做事有疏漏之处,被人寻到利用,生生逼反了宿抚,确实是他的过失,但宿抚既不同他计较刺杀一事,又不同他计较授人以柄,反而顺水推舟地认下了这个谋逆的理由,还明晃晃地用它收买人心,越梅臣面上不显,心中却有些黯然。

雁探司副使与应承安相处了几日,知道他此前并未对宿抚生出猜疑之心,更不会用营啸这种手段逼反他,又观宿抚态度,更能确定不是应承安所为,两人并无恩怨,却仍做仇雠态,这并非明君人主的作为。

宿抚登基以来,行事气度都有所变化,从前并未显出的多疑和反复都显露人前,将帅和君王自是不同,为人臣子行事谨慎是应有之举,越梅臣想得分明,却不能不难过。

宿抚或许还记挂旧情,愿意看在边关用胡人对战时生死相托的同袍情谊,不计较微末时旧人的违逆之举。

越梅臣也记得宿抚救他出樊笼,给他信任,叫他从没入教坊的卑贱之人青云直上,成就事业,又为他平反冤屈。

但……禁卫注视下枯坐殿中,隔着院子注视对面的偏殿,望眼欲穿,却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反复思量殷桓是懂了他的暗示,信他不会对妇孺出手,焦躁不安地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还是为了博取宿抚的承诺,悍然对兰臣施刑审问。

越梅臣不知自己对兰臣的关怀挂念究竟从何而来,他确确实实地煎熬了两日,如今听闻兰臣安然无恙,悬在喉口的心猛地放下,凭着本能做了反应,接着眩晕起来,宿抚再说了些什么没能听清。

他心无二志,可嫌隙终究是难以消除。

“……卿府上还是雁探司中,”宿抚提高了一点声调,问道,“越卿?”

越梅臣缓缓地眨了一下眼,抬手按住额角,勉强借着按压生出的酸胀抵住了眩晕之感,胡乱猜了一下宿抚的话意,答道:“先送雁探司,臣陪上几日,但愿能说服他。”

宿抚没有反对的意思,他简洁地一颔首,看越梅臣状态不好,低声吩咐禁卫去倒一杯热水。

越梅臣捧着热水恍惚地坐了一会儿,险些把水倒在身上,好歹是平复下了心绪,向宿抚苦笑了一下:“是臣私心太重,乱了分寸。”

宿抚没等他说出什么谢罪的话,一抬手阻止道:“朕说过休要再提。”

越梅臣顺从地止住话音,胡乱把水灌到肚里,宿抚沉吟道:“越卿不想用刑,朕明白缘故,殷桓又为何宁愿强撑也不有所作为?”

皇帝并没有和自己手下重臣翻脸的意图,他学了些恩威并施的手段,正好借机敲打。

然而终究学得不到位,越梅臣冷静下来想了想,回答道:“或许是抱着一线生机,谁都不想得罪。”

“倘若是一心讨陛下欢喜,谋求信任,殷统领应当下手刑求才是,但他当年既然肯冒险救人,性情必然不是如今展露这般,好似汲汲于名利之徒,而是更重情,且有决断。”他看了宿抚一眼,斟酌着说,“应当是赌臣迂腐,不会无故对妇孺下手,顺势卖好于臣。毕竟若真要问询,臣绝不是合适人选。”

宿抚点了下头,见越梅臣不再往下说,又道:“没有别的原因?”

“如果殷统领是假意投效,暗中为怀义王效命,必定认识臣弟,为抹除疑虑,应当用些刑罚才对。”越梅臣抬手碰了下胸口上还没愈合的伤口,苦笑道,“陛下知臣性情,臣弟或许比臣还执拗三分,即使殷统领不愿做戏,也会竭力说服他。”

但倘若再多算一步,按照越梅臣的反应故意为之,也不是不可能,但越梅臣精神疲惫,心力不足,未能再深想,而宿抚虽然有所怀疑,毕竟不擅这种隐在暗处的勾心斗角,便暂时采信了越梅臣的说法,转而道:“推朕去看看。”

越梅臣起身握住轮椅把手,垂眸走了一段,忽的心中一跳。

宿抚令他和殷桓分开审讯对方家眷显然不是突发奇想,他想以此试探殷桓,殷桓未至时为何不言明?

越梅臣确实未生出贰心,想到此处也免不了微微恍神,等见到从容地闭目养神的兰臣,忍不住埋怨他:应承安有什么好的,值得这样效死?

但又想:若易地而处,他会如何处置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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