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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性情(2 / 2)

宿抚说话算话,确实没有在医药饮食上苛待兰臣,只是身不自由,但他大约是早有预料,心态并未慌乱,再加上正值盛年,这般将养了两日,几道刀伤收口,面颊上居然有了血色,看着比操劳于政事的宿抚还要好上几分。

越梅臣被他笑得恍惚了一下,不由想道:旁人看我也是这幅模样吗?

殷桓听清兰臣说了什么,下意识地目露期盼之色,宿抚同样被兰臣的耳力惊异了一下,才向殷桓颔首认下,展颜笑道:“殷卿往后在朕面前不必伪作贪权之人,只是……”

兰臣又插话道:“只是要知道你为什么要伪装成汲于利禄之徒投奔他。”

伯劳官掌令讥诮而一针见血地说:“但其实他想问是因为你觉得他好大喜功,还是故意为之,想要掩盖什么……比如你明面上投效他,实则暗中为陛下效力。”

宿抚深吸了一口气。

应承安既然愿意把兰臣带在身边,以他性情定然不吝解答,这位亡国君精于庙算,眼光判断之准都令人胆寒,兰臣只需学到其中一二,就足以把宿抚堵得说不出话。

越梅臣站在一旁看着兰臣,对他冷嘲热讽的态度无计可施,但这一番离间也算坐实了他心中猜想:应承安大约是在可以算计殷桓,好叫宿抚自废许诺。因此心中颇为同情。

好在禁军统领见过风浪,竟能寻觅出一线生机。

殷桓像是没有听到兰臣的挑拨似的苦笑了一下,向皇帝低头道:“臣年纪大了,也想求个善终。”

他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习武之人身强体健,平时也精神矍铄,半根白发没长,只在这两日间冒出来不少,显得鬓发花白。

这是在宿抚攻克京城前几人商议将来之策时就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兰臣当时就有所耳闻,今日分心听了听,发现与当时商定的相差无几,思绪就忍不住转了开,面无表情地想:陛下究竟给这王八蛋写了什么?

应承安的口风一向严密,他自觉过往那些暗中欢喜在今日情境下是在惹人耻笑,因此哪怕是亲近之人也只字未提,若非兰臣可能遇险,连半个字都不想写在纸面上留给宿抚,更别说再向不相干的人说起。

兰臣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再将宿抚骂上一顿解气,转而把注意力放在殷桓的应对上。

殷桓道:“臣自知领兵之能远不及陛下,如今年纪既长,儿女各自成家,也歇了再博功名之心,只愿为子孙留三代富贵平安。臣是前朝旧臣,侥幸得君王信赖,执掌禁内,为子孙计转而投陛下,于人眼中必是忘恩负义之辈,故而不得已自污,免受猜疑。今日……”

他苦笑了下,俯身拜道:“今日被陛下识破,臣不敢再有所欺瞒,只求陛下网开一面,宽恕臣妻儿家小。”

宿抚查过他在威靖关任职时所作所为,殷桓再在禁军中韬光养晦,显得玩忽职守,说不过去;但倘若锋芒毕露,宿抚自边关起事,手中有名将数十位,他拿了兵权,又是得罪人之事,倒不如借机退下,好求个安生。

这是能和宿抚提及的理由,将军解甲之后,自然归田,殷桓生于啸山关,携妻带子回到原籍也在情理之中,等过一段时日宿抚对他的防备松懈了,说不定还能去寻应承安辅佐。

兰臣显然和他想到了一处,默默地看了殷桓一眼,没露出羡慕神色。

宿抚含糊道:“年后……”

殷桓明白皇帝的意思,他应了一声是,利落地从袖中取出禁军统领的铜符双手奉上,恭敬道:“臣年后递辞表。”

宿抚抬手拿走铜符,低头摩挲了一下铜符上的铸痕,又将它放回殷桓手中,温和道:“殷卿先收着,待朕定下平沅川之策再做计较。”

新君的话中之意显然是要带着殷桓征战沅川,禁军统领心下微冷,口中却平静地应下,后退些许站起身来。

他面色还混着适才惊悸过去的苍白,显出狼狈之态,如今精神稍稍松懈,肚皮又叫了起来。

宿抚摆手叫他退下去自行回府,再看向兰臣,幽幽道:“承安爱重你,不下当年救我时。”

兰臣已经懒得再骂,闻言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看表情大概是说“有屁快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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