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妲己见过太多这类场景,并不害怕,反而是腕间的禁锢令她心惊,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在悄悄改变,她瞪了眼帝辛:“手拿开。”
帝辛撇撇嘴,受伤地依偎在她肩头,与刚刚的冷厉阴鸷判若两人,他放松了些力度,确保不会将她弄疼,但又不能轻易挣脱。
“姐姐,我好害怕!就是他们,凶死了,一直在追杀我!”
他像小时候那样把头埋在她的怀里,软绵绵的触感,两人俱是一愣,苏妲己脸色爆红,帝辛是更加得寸进尺。
鼻息吐在胸前,苏妲己呼吸不畅,帝辛的声音闷闷的,还真有几分恐惧在里面:“姐姐,你安慰安慰我……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苏妲己觉着需要被安慰的是自己,那么大个人了还撒娇,她是不是把他的性子养残了,以后被姑娘嫌弃不够阳刚怎么办?
短短一瞬,帝辛未来几十年的惨凄在脑里上映。
她狠下心,刚碰上他的手臂,尖锐物体破空的气流突然自身后逼近,手比脑袋反应快,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力量要将身前的少年推开,可帝辛比她更快,单手接住剑刃,长臂一伸揽她入怀。
少年眸里寒芒涌现,慌乱毫不掩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眼前天旋地转,入目是大片玄黑。
刀尖逼得极近,与皮肉相贴一瞬,即刻分离,从他下颌开始划开好大一道口子。
有几滴冰凉到极致,连气味都透着冷冽的液体落到她脸上。
怒火在烧,烧着多年来的和善伪装,她僵硬地,如同机械般去看那武士的脸,眸间的冰冷,触目难忘。
帝辛的剑术由她教授,诡谲狠辣,更上一层。
地上扔着许多染血的剑,剑旁边是倒下的身体,她撑着桌子,站起身,又被帝辛按回去。
高大的少年投下的阴影完全将她罩住,手心的伤口不断流出血,剑柄滑溜溜的握不住,他左右扫视,最终在
苏妲己的披帛上落定。
抽出红色的披帛,咬住末端,一圈圈地缠绕在手心,疼痛使神经更为兴奋,唇是失血的白,话也轻飘飘的。
“姐姐,他们坏了我们的兴致,抓起来剥了皮,向你请罪。”
“如何?”
血在指尖汇聚成一流,往她嘴唇抹去,眷恋地屈指,剑被擦的锃亮,映出双温柔得令人不寒而栗的眼。
长剑一挥,试图偷袭他的人脑袋搬家,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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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的花开得灼灼,春意盎然,朝歌使者遭贼人刺杀,重伤昏迷的消息也传遍了家家户户。
许多人前来探望,被拦在门外。
“使者大人他伤势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族长急匆匆地赶来,冲进院子时愣是被拦下,一颗心不上不下的,朝歌的百万雄师还在百里外虎视眈眈,在他这出了事可怎么交待啊!
闳嘴巴很严,搪塞他:“医者还在里面,耐心等待便可。”
族长急了,将身后的老人往前推:“这是我族的疗伤圣手,不如让他一同诊治?”
他的小心思可瞒不住闳,他冷下一张脸,讽笑道:“公子的伤势不宜让外人知晓,还请自重。”
没想到他会把话说的如此直白,族长呐呐几声,知道今日是没办法了,讪笑道:“那还请大人好生照料使者,有消息还请立马通知我。”
闳微微颔首,他才带着众人回去。
屋内,苏妲己跪坐在茵席上,继续喝着未尽的美酒,静静地看着医者为他包扎。
明明知道那人伤不到她,还是义无反顾地为她挡剑。
真是傻到家了。
苏妲己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感受,心里又酸又涨,总之她很不开心。
医者是行军打仗带的军医,这类伤处理起来很熟练,初初进来时斗胆看了眼王的情人,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更别提那少见的矜贵气质,似乎连根头发丝都是至极的优雅。
“如何?”
“不日便可醒来。”
苏妲己微微颔首,面色稍霁,医者垂着头老老实实地回答,刚开始的惊艳转变成从灵魂深处对她升起的恐惧,完全不敢隐瞒任何细枝末节。
他坚信,只要耍了花招,脑袋肯定会被她当场拧下来。
“可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帝辛最看重自己能挥剑的手,身体好起来那天便开始痴缠着要教他练剑,总是说着换他来保护她。
也确实做到了。
当年的小孩才及腰高,总是抬头仰视着她,长大了,便成了俯视,说过的话没能随着时间消逝,始终如一。
苏妲己长叹一口气,改了尽早离开的主意。
那群人是来杀她的。
而她恰巧能够猜出,幕后主使大概是谁。
是一个老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