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压抑了太久，他压抑了太久，我也是。
我们就这样打了起来，掀翻了两个无辜同学的桌子，从教室角落一直打到讲台。黑板擦掉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晰，一片烟尘飞舞，他把拳头轮向我的下巴，我则借势踹向他的膝盖。我们打得很脏，哪里疼往哪里撞。最后他把我压在两张并排的课桌上，我用脑袋狠狠撞了一下他的，他愣住，慢慢松开他的手。
他倒在我旁边，我们并肩躺着，突然开始大笑。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两块玉石终于洗掉上面的尘埃，“班长也会打架啊。”
“是啊，”我说，喘着气，“为了你们，班长无所不能。”
他笑得很好听。
我偏过脑袋，寻思着这会跑快点还能有口饭吃，“但是班长刚刚想起来，他也有一件事不会做。”
“嗯？”
他做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
我一下跳起来，跑到门口，指了指那满室狼藉，“他不会打扫残局，所以交给你咯！”
说完就跑。
晚自习八点开始。我回到教室时，一片祥和。
他已经换了身衣服，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来得及吃晚饭。我把牛奶和面包放在他的桌子上，他抬起眼睛，说了声谢谢。
教室里并不算安静，可是我们这沉默了很久。最后他主动开口，说，“下午的时候，对不起啊。我……我心里有点乱，所以……”
“我知道。”我摆摆手，不记得是不是翻了个白眼，“不然谁陪你打架？”
幸好这小子挺好哄，打一架就畅快了。
他又笑了。我发现他好像经常笑，而且是那种眼睛弯弯的笑，表情看上去没有一点阴霾。
那时候耳边还有未散的喧嚣声，他对我亲近了点，凑过来跟我念叨了几句什么话。我记不得他说的是什么了，只记得我好像是愣愣地盯着他，捕捉他每一次眨眼那些流转的光。
他很奇怪地凑近我，带着调笑的表情，“哟，班长，怎么脸红了？”
“是突然想到哪个女孩子嘛？”趁老师还没来，他又近了点，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说话，“你悄悄告诉我，同窗一场的份上，我帮你追她。”
我极力保持着冷静，克制皮
肤对他每一次呼吸的颤栗，“没有想什么女孩。”
我……好像在想你？
那个晚自习我都很恍惚，走在路上每一步都像是飘着的。
原来一见钟情是这种感觉。
那天晚上也梦到了他，他坐在我旁边撑着下巴笑。原来一个人的夜晚也可以不孤独。我下决心把这个人埋在我的心里。
我十七岁，这份喜欢来得莫名其妙，浓烈得莫名其妙。而不可否认的是它比我前十七年的所有情绪都要生动。我其实并没打算把它说出口，但是我总有种感觉――
我会记住这个人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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