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1）
我用不可置信的目光凝视着他。仿佛看穿他就能看到一切的根源。
他颇有些愧疚地看着我，继续说道：
“当年我父亲戍边在外，我的母亲几乎日日过着孤独的生活，为了供我念最好的学校，她找了一份棉纺织厂的工作，白天送我上学之后就去工厂做活儿，晚上接我回到家还要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一开始她年轻，不觉得苦和累，可是直到我渐渐长大，学业变得越来越繁重，我母亲希望给我找更好的补习班。于是她找了一份文秘的兼职。没错，他的上司就是你的父亲。我一直都不知道为何后来接我上学放学都多了一位不认识的叔叔。直到有一天，这位叔叔留在我们家过夜我才知道他们的关系。
我愤恨的向我母亲控诉，辱骂她不守妇道。并告诉她我要去边疆找爸爸。她害怕我也离她而去，才哭着对我说除了我，她谁都不要。”
“之后的一段时间，你父亲在没有来过我们家。而当时年幼无知的我没沉住气，害怕会有更多的叔叔来我家过夜，于是打电话给我的父亲，把一切告诉了他。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他开始染上吸烟的习惯。只知道没过多久，他便回来了。”
“他告诉我他再也不离开我们了，他就在附近的中学教书，可以有很多的时间陪我们。我以为我日盼夜盼的好日子就要到来了。”
“可是，日子却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好。我的父母开始频繁地吵架。我的父亲开始频繁地抽烟，甚至当着我的面打我母亲。”
鹤羽说到这里，低下了头。好像这些回忆有千斤重，压得他抬不起头。
“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我第一次后悔把他叫回来。我当着他的面骂他是打女人的懦夫，我说我不认他做我爸爸。他生气的摔门而去。自从那天，我就失去了他的消息。直到有一天，母亲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是我父亲肺癌晚期需要家属签字做手术。当我母亲带着我赶到的时候，父亲已经危在旦夕。手术的费用太高了，当时我们的经济根本负担不起，我母亲只好到处去筹钱，可是愿意帮助我们的人实在是太少，我母亲走投无路，只好带着我去你家里找你父亲借钱。”
说着，他抬起头看着我，我从他充满红血丝的眼眸里看到了我已经扭曲的面孔。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你躲在门的角落里，静静的看着我们，你的眼神是那样的悲愤交加，就像我当时的心情一样。我当时心想，如果我们没有父母这层关系，或许会是很好的朋友。我多想上前和你一起哭泣，可是我没有，因为我知道，我们之间注定有一道深深的鸿沟。”
此刻的我已经失去了理智，我不顾身体的疼痛，狠狠地抓住鹤羽的衣领，恨不得现在就把它碎尸万段。
他任由我抓着，继续说道“半年后，我父亲后来还是死了，我母亲无力偿还债务一度想要自杀。是你父亲及时救了她。并发誓会担负起照顾她的责任。才会有后来的离婚。”
嘭—嘭—
我控制不住，接连两拳打在他的脸上，毫不留情。就好像我在打那个抛妻弃子的薄情的男人！
可是看着鹤羽狼狈的样子，我却一点都不开心。他也同样失去了家庭的温暖，他和我一样，都是家庭不幸的人。我打他和打我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我想窒息的感觉应该就是我现在这样的吧。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肺部的疼痛还是心脏的疼痛。只知道周围的空气变得那么稀薄，好像下一秒世界末日就要到来了。
我看见鹤羽的脸，血液顺着脸颊流下，他却没去擦，而是瞪着一双大大的杏眼焦急地呼喊着什么。他在喊我么？好吵，好累，好想睡……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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