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人还没死,怎么也不能见死不救,尽管看起来血也快流干了,跟死了也差不多。
肖战从没见过如此邪性的酷刑,要将这人带走他只能试图拔出一根钢针,钢针不仅长,上面还刻满了奇异的符文。
要不是尺寸太长,不方便携带,肖战肯定要回去叫温情好好研究一下。
拔出钢针之后,果然人就有了反应,那男子缓缓睁开眼睛,竟然一双凤目,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肖战顿时有些尴尬,美人不分男女,只分有多美罢了,魔教虽然重口味,不过审美十分在线,丝毫没有跑偏。
肖战动手拔第二根钢针,一边拔一边安慰道:“别怕啊,我是来救你的。”
那男子估计和外面的女子一样,口不能言,而且好像还浑身不能动弹,肖战拔的时候,感觉钢针嵌在肉里,几乎和血肉相连。他拔的时候十分费力,又不能操之过急伤到人。
第二根钢针拔出,男子直接口吐鲜血。
第三根,第四根,第五根……直到十二根钢针全部拔完。肖战将人从血池里抱出来,那男子竟连站也站不住,浑身赤裸地匍匐在地上浑身颤抖,好不可怜。
肖战自己也穿的破破烂烂,但是总不能叫他抱着个裸男奔出去,于是他找到啊那几句死去女子的尸首,陈述一遍缘由,口中念念有词:“勿怪,勿怪。”
然后搜罗了合身的里衣和外衫,给男子套上。
“你到底是谁?魔教为什么关你在这里?”
如果不是大仇敌,直到人大不了一剑杀了,何必囚禁人还这么大费周章。
那男子低头不语,双手抓着衣服的噤口。
肖战威胁道:“我看你形迹可疑,如果不老实交代,我便只能把你丢在这儿了。”
半晌,那男子似乎是极力克制住了发抖的双手,蘸着血池的水在地上写下了三个字:王一博。
肖战:“王一博?你叫王一博?奇怪了,江湖上没这号人物啊,云岚宗抓你干嘛?”
王一博顿了顿,最后摇了摇头。
肖战几不可闻皱了皱眉头:“你也不知道?那你家住哪里,原来是做什么的?”
王一博低了低头,肖战莫名居然觉得他脸红了。
然后他写了两个字:青楼。
空气中顿时一阵尴尬。
之前那些女子,虽然神情憔悴,仍然能看出之前的艳骨风情,寻常良家女子不可能有那样的气质,明显猜也猜得到是风尘中人。
那么请问,和风尘女子关在一起的男子,还能是谁呢?
王一博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知道世人对出卖皮肉的人多有成见,尴尬地不敢抬头。从肖战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人家露出的一个下巴尖。
突然,王一博自己被人背了起来,他浑身跟没有骨头似的,靠在肖战温暖似火的背上。
身上的人好像连骨头都冻冷了,肖战还颠了一下:“太轻了,别怕,我把你从这儿带出去。”
血月和阿衍那罗摆脱了一帮所谓的武林高手的纠缠,阿衍那罗心肠歹毒惯了,不满姐姐放他们一条生路,拿起挂在兵器架上的剑,就要销了他们的脑袋。
血月人已经走进了密道的石阶上,察觉脑后一阵冷风,不用看也晓得发生了什么,有点厌烦:“别耽误时间,千万不能让那人打扰教主闭关。”
阿衍那罗赶紧扔了手里的剑,两步跟了过去:“教主真在玉清宫?月无影和我说教主外出了。”
血月:“他的话你也能信?他以教主命令马首是瞻,教主不让他说的事情,杀了你他也不会告诉你。”
这话逻辑听着也没毛病,可阿衍那罗总觉得哪里不对。
密道的尽头,被精钢玄铁打造的大门拦住,门上刻着的,是云岚宗的象征——烈火云纹。
血月练的是碎云掌,阿衍那罗练的就杂了,她掌法也会,剑法也会,下毒制毒也是一把好手,要是在平时,她或许会对自己博览群识而沾沾自喜,但是如今对上“硬骨头”。才发现多才多艺,就代表着内功不深,武学之道,贵在精不在多,心思杂了终难成大器。
前门这儿,原先放火箭的就是唐氏一族,在前锋敢死队成功破开玉清宫的大门之后,无数闪着蓝光的银针排山倒海而至。
江湖兵器谱排名前一百都是他们家出产的产品,什么暴雨梨花针,紫金沙,流火球,袖里刀……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大名鼎鼎的奇珍异宝,都跟不要钱似的往魔教弟子身上招呼,打得魔教众人节节败退。配合着名剑山庄的人马,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
唐门家族子弟具是一身红衣,眉间抹烈焰朱砂,无论男女都必须习武,学着制作暗器。因此家风彪悍,每个都极其护短。
血月和阿衍那罗冲出正殿的时候,迎接她们的是一排排冰冷的箭矢。两人闪身躲过,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肖家门生身着白衣,右手使剑。个个身高不下于八尺,剑眉星目,丹凤眼,生的齐整周到,让人不禁怀疑肖家收弟子的时候,是不是拿着尺子,照着画像找的。
唐敬从鼻孔里哼了一下,不出声那种,他和肖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但是两个人属于乌鸦落在煤堆上——看得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一个觉得男人出门前居然还要整理衣冠,敷纸膜粉,行走坐卧全部注意斯文,连吃饭都不能嘴巴张得太大了,因为犹如斯文的做法,简直是太娘炮了,根本是武林人士的耻辱。
肖战则表示,铁血的真正男儿,如果七天不洗澡不洗头,也会变成一条人人嫌弃的流浪狗的。
为此,那天两个人打得头破血流,世家差点变世仇。
唐家云字辈的唐青云轻点了俘虏的人数,一一记录在册后,小跑着去问唐敬:“叔,人都抓住了,就是没看见肖师伯啊。”
唐敬,肖战和温情三个人,自己也不过二八年华,本来放哪儿都是属于毛都没长全的愣头青。在神奇的宗族辈分上,硬是被抬出了一股孤家寡人的味道。
唐敬眼皮也没抬,不冷不淡地说:“他死不了。”
口气不阴不阳,正好说曹操曹操到,给背着王一博的肖战听见了。
“你爷爷我活着呢。”
唐敬闻声转头看人:“哎,孙子。”
一众唐门和肖家弟子全部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听见门主和少庄主两个人的为老不尊。
等到肖战走近了,唐敬才看清他背上背着的人,神色严肃起来:“你背上的是谁?”
“我从地牢里救出来的人。”
肖战把人放下来,王一博身上的衣物本就是临时披着,那些风尘女子的衣服都有巧思的细节之处,与寻常人的扣子衣结不同。肖战一个男子,情急之下自然弄不来,王一博比他还笨手笨脚,连里衣外衣都不会分,以至于一路上王一博只能用手紧紧抓着。
唐敬哪知道这些弯弯绕绕,见他五指成拳,一手又隐没在衣服的轻纱里,张嘴便是口气凶恶:“手里拿的什么?!!大丈夫怎么畏畏缩缩的!!!”
王一博吓得一哆嗦,抓着衣襟口的手也松开了,人一站直便显出长挑玉立的风骨来,衣衫滑落,大半个赤裸的胸膛露出来,月光下,皮肤还泛着荧光,像是经年累月放久了的旧瓷器,白也白得没有人气,不近人间烟火。
可他一张脸生得十分好,色如春花,面无血色也不妨碍,像是寒冬腊月,经霜更艳的梅花,眉梢眼角的凌厉,更是将他与普通美人区隔开来,他美则美矣,却不骄不媚,美得很有锋芒。
肖战觉得,这哥们在青楼,恐怕不是花魁就是头牌。
唐敬丝毫没觉得自己误解了别人有什么失礼之处,虽然他自己一双眼睛都不知道朝哪儿看好,明明同是男子,他却自己好像占了别人的便宜似的。
肖战赶紧出来为王一博解围:“此地不宜久留,魔教援兵随时可能会到,我们还是赶紧带着救出来的人先走吧。”
唐敬觉得那年轻男子虽然面上看起来柔弱无害,一双眼睛却目光内敛,明显不是简单角色:“你连人家来历都不知道,就敢让他跟着我们上路?”
言下之意大家都懂,万一这男子是魔教派来的奸细怎么办?
肖战自有打算,还不等他说出口,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妖风,吹的人几乎站立不住。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风看起来不像自然产生的,那就只能是人造的。
但是一个人的内里能刮起小台风来,根本从未听说过江湖谁能做到,可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风停之后,上空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各位刚来别急着走,否则江湖上要说我们云岚宗不好客,来了人连顿饭也不留。”
说话,众人头顶下起了一阵花雨,一个黑夜里全身白衣的男子,在漫天的樱花瓣里做自转式降落。
唐敬对着外人就没那么客气了,鼻子里冷哼一声:“娘炮!”
评价又简短又精准。
“娘炮”脸上明显想骂娘,咬了咬牙忍住了,血月和阿衍那罗认识此人,他正是云岚宗教主的贴身影卫——月无影。
魔教的援兵,显然已经到了。
月无影看见站在一旁的王一博,表情一滞,然后他的眉毛好像抽了筋,眼睛好像没风沙迷住了,嘴巴张开又闭上反反复复没完没了。
唐敬:“面瘫。”
评价得非常中肯。
肖战怕夜长梦多,再拖下去魔教都要倾巢而出,于是他沉声道:“如今我们人多势众,不过是想救回被你们抓去的武林同胞,希望阁下不要再生事端。”
月无影反问:“我偏要生事端,你待如何?”
肖战化气为剑,一道剑气直冲月无影面门而去,月无影差点来不及反应,幸好及时头一偏,剑气只是削落他颈侧一缕发丝,再直直落入了身后的柱子里,留下了一道剑痕。
这下连血月和阿衍那罗的表情都变了,御气为剑是何等高深的修为。据说剑客往往都是剑痴,手里的剑便是他的命,他的美人,他的黄金,往往睡觉洗澡也不会让剑离手。而当你做到人剑合一,与你手中兵刃心意相通的时候,那么这世上的一切,都是你手中的剑,一草一木,一花一叶,尽皆如是。
然后从有剑到无剑,再到你自己本身便是一柄剑,此时你的内功已经可以从无形到有形,随风潜入夜,无声无息夺人性命,而不留下任何把柄。
前任名剑山庄的老庄主,被称为武学资质奇高的天才,都是到了不惑之年才有这种境界。
眼前的少年才多少岁,细想起来,真是恐怖如斯,让人不明觉厉。
月无影知道人是留不住,也不强求:“你们走可以,但是得把我们云岚宗的人留下。”
肖战自然答应:“这是自然。”
月无影伸手一指王一博:“他得留下。”
王一博脸色一变,顿时不知如何是好,求助得看了萧沉舟一眼。
肖战跨出一步,挡在王一博面前:“凭什么?他怎么就成了你魔教中人了?”
“肖少侠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月无影哽了一下:“他是……他是…….”
“他是什么?”
月无影摸不透王一博的意思,只好说:“他是我们教主买回来的,属于私人财产,你当然不能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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