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也顾及不了是在大街上，直接握住她的手，急切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翠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四周过往的百姓，轻声道：“借一步说话。”
我点了点头，四下环顾一番，确定无人注意到我与她二人，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在她身后，一路走到了郊外，随她进了一间草屋。
刚进去，我就后悔了。虽然她曾是服侍过姑姑的宫女，与我也见过，我对她的印象也是温柔大方，很是不错。但人心难测，她如今说出这番话来，难保不是故意诱我来此，我心下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却也只能按部就班，见机行事了。
翠儿似乎看到了我的顾虑，连忙解释道：“公子放心，我不是坏人，也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想告诉公子我知道的一些事罢了。”
“何事？”我对她仍有戒备。
“贵妃娘娘难产的这一胎是第四胎，公子可知晓？”翠儿问道。
“我自是知晓。”我淡然一笑，答得滴水不漏。
“贵妃娘娘的第三胎，公子可知道是如何没的？”她继续问道。
我摇了摇头：“这......我实是不知。”
翠儿看着远方，似乎是想到什么伤心事，眼里开始泛起泪花：“贵妃每次临盆，接生的都是太后娘娘亲自派的嬷嬷。我原以为是太后疼爱贵妃娘娘才会如此，不想那日，我与我之前一同入宫的姐妹相遇，她奉命去了宫外采办，偷带些酒入宫，我与她一同醉饮，她喝得多了些，拉着我哭，她告诉我，那日贵妃临盆，她亲眼看见嬷嬷将刚出生的孩子带至一隐秘处，然后活活掐死。后来她才知道，那是位小皇子，也就是贵妃娘娘的第三胎。她不敢声张此事，又觉得瞒着实在是对不起贵妃娘娘，心中羞愧难当，便寻了个由头，到别宫娘娘处当差去了。”
她还未说完，我便感觉到自己拿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着，整个人从头到脚浑身发冷。恐惧，愤恨在胸腔中几欲爆发。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没有继续说，反倒是问我姑姑难产时有什么异样之处。
我告诉她姑姑的胎儿生下来便是死胎，姑姑生产时也几度昏迷，生产完后不久便撒手人寰了。
翠儿告诉我，她的姐妹第二日酒醒时早已忘了说过的话，她也不便再问，只是心里一直留了个疙瘩。后来我姑姑有了第四胎时，她已成了姑姑的心腹，每日照看着姑姑的饮食。姑姑虽然有孕期间情绪不高，但也没有大喜大悲，胃口也不错，太医每次诊脉也都是说胎像平稳，所以她实在是不相信我姑姑会诞下一个死胎，她怀疑姑姑就是被人害死的。
翠儿越说越激动，眼泪止不住地流，后来连想说的话都只是含糊不清地混在了哭腔中，我拍着她的背，细声安慰着她。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我的衣袖，神色惊恐，声音颤抖：“先前一直照看贵妃娘娘胎儿的赵太医，也死了。”
“他是照料我姑姑的？！”我扶着她的身子，语气急切而又严肃。
“是的。”翠儿点了点头，“赵太医一直照料着贵妃娘娘的胎，我离宫后三月，又一次遇到了出宫采办的姐妹，她与我说闲话时告诉我，赵太医病逝了。”
赵太医此人我不了解，他病逝的消息我还是从江念那知道的，江念告诉我他妹妹原是打算拜太医院里的赵太医为师，学医术的。结果赵太医病逝，他妹妹还伤心了许久。我当时听他说了这事，也只是感叹了一句医者难医己，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如今想来，他的死实在是巧合得离奇，怕是与姑姑的死脱不了干系。
我看着面前眼睛哭肿的翠儿，犹豫了片刻，还是试探性地问了她：“你可愿随我回府，将这种种告诉我的父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