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晋胳膊受伤,行动不便,李焰就顿顿都端着碗喂他饭,又坏心地在徐晋张嘴的时候撤掉勺子。徐晋从来不恼,只用眼神谴责他,弄得李焰自己不好意思,又乖乖地喂饭。
梦境将过往的记忆美化,都是短暂又遥远的快乐碎片。
但李焰根本不记得徐晋在家里待了几天,总之就是某一天放学路上他还在想,待会儿一定要跟徐晋分享自己是怎么用橡皮蛇把一个坏小孩吓得哇哇叫的,结果回到家时,那个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他们母子的生活。除了茶几上留下的一大笔现金,没有任何徐晋曾经停留过的证据。
没有办法不生气。
但也实在没有生气的必要。
李焰吃完面,收拾好厨房,把一路打开的灯又按次序地关上,背后的灯一盏一盏地灭去。李焰往属于自己的那件客卧走去,又顿住,他转身穿过昏暗的走廊,停在主卧的门前。手搭在雕饰精美的门把手上,他有些犹豫,尝试着拧了一下。
门是锁住的。
李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返回来去开徐晋的卧室门,他也不想去解析为何,现在该做的,就是回去睡觉。
睡一个没有梦的安稳觉。
……
徐晋本来就很忙,临时改变行程、亲自飞去接李焰更是让他积压了不少工作,所以连着两天,李焰都再没在家中见到过徐晋。
新联系的学校又还没开学,李焰可不是安分待在家里自娱自乐的性格,为了打发时间,他硬是拉着徐晋给他安排的两保镖满大街地逛,从新商业区一路逛到老城区。他勾着俩保镖的肩称兄道弟,还给他们和自己一人买了一辆酷炫的山地车作为城市探险的交通工具。要知道,做保镖这一行是有服装要求的,两个穿着黑西服的彪形大汉骑着山地车跟在一个身形瘦长的少年仔身后的场景可以说是回头率百分百了。
其中一个叫阿成的保镖在电话里跟徐晋报告情况时含蓄地表达了自己对李焰这种行为的委屈,大概是画面感太强,徐晋完全没有良心地笑出了声。他跟阿成说:“知道了”,然后挂掉了电话。
自己这个漂亮儿子,有点意思。
阿成觉得自己命苦。
今天,老板的儿子终于良心发现,放弃了骑行的打算,把目的地直接定到了几十公里外的海边。阿成接到命令后,立刻安排好了车,订好了酒店,报告了行程。
一切都很顺利,李焰也很健谈,气氛还算融洽。等到他好不容易把车开到目的地,停进酒店的车库,李焰突然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两套沙滩服:短袖衬衫配短裤,一件亮绿色底棕榈树印花,一件天蓝色底白云海鸥印花。阿成觉得自己的眼睛被‖强‖奸了。
他绝望地望向阿涛,阿涛是李焰的另一个保镖。他从阿涛眼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颤抖。
这不是李焰第一次来海边,但他还是感到格外兴奋。他赤着脚踩在被阳光烤得发烫的细沙上往海里走,用脚趾头扒拉被海水浸没的部分,刚扒拉出的坑又被浪瞬间抚平。
他水性不好,只敢在浅水区游,飘在水面上力求把自己晒得均匀,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在自己附近不敢游远的阿成阿涛聊天,评论沙滩上哪个美女的身材更好。玩得累了,他们就并排躺在遮阳伞下穿着花短裤、翘着二郎腿喝冰镇饮料。
到了傍晚时分,太阳沉入海底,把海水染成橘红色,海风的腥气更浓。
李焰找了一家海边露天烧烤店。烧烤得自己动手才好吃,他不让两个保镖插手,自己一个人包了调酱汁刷酱汁和翻烤的活儿,让他们放开了吃。以前母亲没空照顾自己的时候,李焰得自己做饭喂饱自己,大概是有天赋,自己做的东西味道向来不错。
他把刚烤好的一串鱿鱼举起来,笑着问阿成和阿涛谁要,却发现他们都站直了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背后,没有回答自己。
身后熟悉的男声响起,“我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