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喝醉酒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戴上这顶帽子,他不管说什么都摆脱不了他是一个精神病患者的“事实”。
“哥,再等等,用不了多久我就接你出院。”杜辰显轻道。
“杜辰显,”他缓缓开口,“你到底图什么。”
让他身败名裂么,他做到了,他已经是个“精神病”!他已经一无所有,家产,母亲,甚至自由……
太阳落山了,槐树斑驳的光影散去。
房内只剩下杜泽融安静的坐在窗前,其实他一点也不喜欢隔着铁栏杆去看那棵大树,他只是在想,除了这里他还可以从哪里出去。
这座精神病院是全市安保措施最强的医院,硬闯根本不可能。
杜泽融按响床头的铃铛,很快,一位医生进门——而他躲在门口,正等着此时,抬手狠狠的砍在医生后脖。
医生回首,杜泽融眉头微蹙,没晕?再来!
拿到那件白大褂的时候,终于露出了一个难得地开怀笑容。
摸索出门,他将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尽可能低调的溯过人群,走向大门。周围的精神病患者看到他身穿白大褂都害怕得往远处缩,有的人停止了疯狂的举动,目送他从这边走到那边。
他扶正口罩,打开大门,耀眼的光线照射进来。门有些沉重,不过这丝毫不妨碍他此刻汹涌的情绪。另一只手在门那边给了个助力,令他很快推开门。
习惯性的想要给对方一个谢谢,四目相对——无比熟悉的俊脸在瞳孔中放大,巨大的惊恐引起头皮发麻,杜泽融低下头,下意识按住口罩,微微加快速度离开。
路过身旁,杜辰显下意识抓住他的手。
他心一沉,奋力甩开。
“杜泽融!”这下,杜辰显肯定了方才心中的疑惑。
杜辰显追着他抓了两次,第一次抓空了,致命的缺失感令他毫不犹豫的反应过来跟着跑上去,临近了些,冲上一把扑到杜泽融背上,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
身后的保镖居然没有他跑的那么快,这才赶上来,堵住杜泽融的后路。杜辰显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急剧加速的心跳在缓慢减速,这不是因为他跑的快的原因,而是因为怕。
怕,差一点,他就跑掉了。
他望着杜泽融,那人也微微喘着气,沉着脸看着别处,半分注视也不给他。
“今天是来给你办康复手续的。你跑什么,能跑到哪里去?”
杜泽融皱着眉站定如钟,一动不动,大脑却在飞速的转动。
杜辰显扯下他的口罩,盯着他上下打量一番,轻轻一笑,“哥,你穿白大褂真好看。比医生还像医生。”
说的是实话,杜泽融穿着白大褂整个人平添了三分职业魅力和七分禁欲感,只是摆了一副臭脸色,不那么的相得益彰。
尤其是回到杜家别墅时,他眼中的寒冰简直能杀死人。
“这个家已经不属于我了,我觉得,我没有资格住进去。既然我已经康复出院,之后的事便不劳烦杜总了。”杜泽融藏在袖中的手握成了拳。
“你有资格。”杜辰显眼含笑意,一双深邃如黑洞一样神秘的眼眸令杜泽融后背一凉。
母亲说过,杜辰显的亲生母亲是勾引父亲的狐媚子,父亲为了那个女人夜不归宿,不问妻儿,后来竟冒着重婚罪的风险将那个女人娶进了门。
杜泽融见过那个女人,她长得很美,有一种青春的感觉。那年杜泽融才十岁,杜辰显的母亲带着九岁的他来到了他们家。
后来才知道,那是父亲的大学初恋。父亲因为家族原因娶了杜泽融的母亲,却一直和初恋保持联系。
其实看到她的第一眼,杜泽融就知道——母亲输了。
她脸上分明挂着,被爱情滋润得很好的红润,还有举手投足间…分明什么都没有,却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的无谓。
但是后来,那个美丽的女人,疯了。
医生诊断出,她受了巨大刺激,神经紊乱崩溃,而造成重度精神病。她举止疯魔言语不清,不仅生人难近,在父亲竭力治疗无果的情况下他也放弃了。
她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一个月后的某天夜晚,她凿开护栏跳楼身亡。
大人的事情从一开始对孩子的影响不大,两兄弟还会一起玩耍,小时候的杜辰显活的像他的母亲那样单纯、无知,杜泽融则在母亲的言语中一直对他心有隔阂。
四年前,杜辰显得知自己的母亲是被人陷害死亡的。
他没有告上法庭,没有向任何人坦白。但杜泽融清楚,他知道了。他知道是他的母亲害死了他的母亲。
杜辰显的眼神时而凛冽时而温柔,再不复从前的无知和天真。他开始疯狂的学习,学习掌握经商之道,了解星舟集团的发展历程,星舟——他用一种势在必得的气势和能力碾压了母亲的打压,并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将母亲的势力从公司连根拔起。
杜辰显够狠,他坐上了继承人的交椅。
而母亲真的疯了。
这一切,杜泽融几乎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从头看到尾。
相比母亲的野心,他并不喜欢权利和地位。他已经看到太多的人跌进权利的漩涡,并且没有一个人爬起来。
母亲的死大概只是杜辰显报复的一个开端,母债子偿…呵,因此,他用他母亲被对待的方法同样的对付他,说他患有精神病,让医生开出中度精神病的诊断证明。不仅让自己更加远离了继承人之位,让父亲对自己黯然失望,还限制了他的自由和人权。
好精彩的报复。
所以,现在呢,他还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