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月来复仇了,她又来复仇了。”闻言,老刘头瞪了那人一眼。可他正害怕着,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的话语也影响了周遭人。所有人的脸色立刻变了,有些人甚至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打算离开,却被身旁怕得动不了的人死死攥住了。
众人的目光中似乎隐瞒着什么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有的年轻人抓着身边的长者,指节不自觉的发着抖。一个老头叹了口气道:“又死了一个人,造孽啊!”
“怎么回事?”霍水狐疑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在他的再三逼问下,村民才说出一件埋藏在他们村子十年的惨案。
十年前,县太爷刚刚到任。想在刘家东村和牛家西村之间的河道上修一座桥。修桥是好事,两村都挑了几个汉子。其中有一人名叫刘洋,为人老实敦厚,有着一把好力气,他还有个漂亮媳妇叫刘月,两人很是恩爱。
刘月给刘洋送饭时,被牛家几个人给看上。就伙同村里修桥的两个年轻人,趁刘洋不在,把刘月给奸杀了。谁也不知道刘月还怀有身孕,一尸两命。刘洋回来后就疯了,杀光了所有修桥的人,然后就自杀了。
这十年来,只要有人打了修桥的主意,最后都莫名其妙的死了,有人传闻死者死前会看到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刘月。于是村里流传着刘月鬼魂复仇的传言,这件事变成了禁忌。他们为了避免外人发现这件丑事,所以很少与外人接触,这也就是霍水来到他们村上时,他们如此排斥的原因。
霍水抓住先前那人问道:“那这刘力与桥又有什么关系?”
那人哆哆嗦嗦的答道:“前段日子和刘力喝酒,我们都喝多了,隐隐约约听到他说什么桥,我也没留意。谁知道,谁知道他今儿就死了!”
“肯定是女鬼索命,找我们报仇来了。”众人脸色都吓得苍白,时不时还往四周看了一眼,好像他们口中的女鬼,下一秒就会出现在所有人眼前,要了他们的命一样。上了年纪的老者神色也不好看,眉目之间的皱纹愈来愈深,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指,却该不知如何是好。
霍水左手插着腰,右手无意识的摸着下巴,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鬼魂复仇?他不信。
片刻后,霍水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笑容在他唇边蔓延开来。他倒要看看,这复仇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几日后村子里有个传言流出,说来了个富家少爷看中了这片地,打算在此处盖房、修桥。这位少爷还带着好几个工头实地考察了一番,准备近几日就开工。
是夜,月明星稀。
霍水暂住在村里的搁置的空房里。他撩开下摆,翘起一侧腿,坐在椅子上,悠闲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据他猜测,那“鬼”应该很快就找上门了。
这茶水还没入口,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大晚上的,谁啊?”霍水放下茶杯,走出去瞧。
这时门口出现了一个素衣长袍,黑发披面的女鬼。那女鬼手中握着一把斧头,垂着手。看到霍水走出来,立刻冲了过去。
女鬼速度很快,一眨眼功夫,人就已飞奔到霍水面前。手持斧头,朝霍水天灵盖直劈下去。好家伙!霍水侧身避过,一手制住对方右手,两指轻点女鬼的前臂下方,女鬼一时脱了力,霍水卸去她手中斧头。以拳击中对方腹部,将女鬼甩出几丈远。
对方意识到霍水的厉害,想逃跑,却被突然冒出的村民给团团围住。
霍水捡起地上斧头,仔细打量了一番,朝对方走去。“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是称刘月,还是刘洋?”
那人浑身一颤,背对着霍水没有说话。村民一听,纷纷吓退了一步。
“刘洋!怎么可能,他明明已经死了。”
“不,他没死。”霍水说道。
这得从刘力死的那天说起。霍水自己假扮成富家少爷在此游玩,想建房修桥。他让村民讲这个消息传出去,传到刘洋耳朵里。然后又故意带几个工头实地勘察,一方面是坐实这个消息,另一方面是让刘洋认识霍水的样子,让刘洋确信又有人准备再次修桥,并且能够轻松的锁定对象。霍水要做的,就是等鱼自己上钩。
至于为什么他猜到眼前的“女人”是刘洋本人,是因为前几日,他遇到这样一件事。
在霍水安排好计划后,他无意中瞅见一位汉子坐在门口抽着旱烟。
“我说当家的,你好几年没抽过烟了,怎么又开始抽上了。”屋里的妇人训斥道。
“我这不是想起当年修桥的事,心里瘆得慌。”
霍水一听,想来这位汉子应该是当时的在场人,于是详细的询问当年发生的事。据汉子所说当年刘洋死后,没人愿意给他收尸,村里人就把他丢在了后山。平日他与刘洋关系不错,出事那日他在外做工。第二天回来后听说这事,想着不妥。于是去了后山,想把刘洋给埋了。但是他在后山压根就没找到刘洋的尸体。他想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尸体恐怕早已被山上的豺狼虎豹叼了去,心里愧疚了许久。
“当年你自杀却未死成,你认为是老天要留你复仇。你执着的认为这一切悲剧的起因都因修桥而起,所以这十年来,但凡是想修桥的人都成了你刀下亡魂!你故意扮做刘月的模样,是希望她能够看到那些伤害她的人一个个惨死的模样。”霍水将手中斧头扔在地上,厉声道:“我知道当年害你家破人亡的人死有余辜,但是你造的孽已经够多的了,事到如今还不收手,刘洋!”
这时,刘洋笑了。把遮挡在面前的黑发撩开来,露出一张饱受风霜的脸。 “如果没有当初修桥一事,我的孩子现在应该已经十岁了。是他们,是他们毁了我的全部。”刘洋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想要冲出人群去。几个大汉将他死死扣在地上。
“作孽啊!”老刘头看着刘洋,不忍的叹了一口气,拐杖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世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孰是孰非,谁又说得清呢。
村民将刘洋送了官,回来后备了份厚礼正打算感谢霍水的时候,却发现屋中空空如也,人不知何时早已离去,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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