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人、衙役连同许多看热闹的老百姓,将钱庄围了个水泄不通。手上拿着存据吵着推着,想要为自己,为全家讨回一个公道,有的甚至哭天喊地,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死赖着不肯起来,一边还帮着争吵的民众拽住衙役脚脖子。眼力极好的霍水,还瞧见那衙役的脚上还有一个青色的手指印。
讨公道的人群的覆盖面极广,从衣着富贵的商户老板到辛苦劳作穷苦百姓,无论什么人,钱庄一朝闭门,一众人等的银子全没了。
“霍小兄弟!霍小兄弟!”一个声音将霍水的思绪拉回来,身形高大的汉子看到不远处的霍水,赶忙走过去和霍水打着招呼。
霍水定睛一看,原来是熟人。这人姓林单字一个跃,是个镖头。两人的相识纯属偶然,一次林跃在押镖时遇上了土匪,恰巧霍水路过之时,顺手帮了他一把,两人也就认识了。
霍水拱手一礼,笑道:“林跃大哥,好久不见!”
林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咧嘴笑道:“哎哟,霍小兄弟,好久不见啊!之前运镖之时偶遇土匪,还多亏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今儿正巧碰上了,择日不如撞日,我请你吃饭去?”
“林跃大哥客气了,小事一桩,不必挂怀。倒是我瞧着大哥,怎地今日气色不太好?”霍水这么一提,林跃叹了口气,脸上立刻布满愁云。他拍了拍霍水的肩膀道:“今日难得一见,扫兴的事就别说了,咱们喝酒去。”
霍水捕捉到了一些信息,心中笃定,林跃这事儿,八成跟钱庄的关闭也有关系。霍水一把捉住对方的手说道:“林跃大哥,您且说说,指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林跃眼眸光一闪,随即又暗淡了下去,垂着眸子想了半晌,抬起眼看着霍水认真的问:“霍小兄弟,你真有办法能帮忙?”霍水神秘一笑,
“那就看林跃大哥信不信了。”林跃想到霍水的能耐,眼睛重新亮了起来,坚毅的目光看着霍水,炯炯有神。一把勾住了霍水的脖颈,大嗓门不自觉的拔高了声调:“走走走,咱们去酒楼坐着说。”
“哎,兄弟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一年四季在外奔波,银钱这种东西一定是存到钱庄里的,定期让账房先生取来分发给兄弟们。如今这钱庄一夜之间忽然没了,这……唉。”林跃重重的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林大哥也损失不少?”
“是啊!可怜我这手下十几号兄弟还要吃饭呐,这可愁死我了。”林跃猛得灌了一口酒,头疼的拍了拍脑门。一口酒水下肚,林跃双手放回大腿上,眼睛盯着桌上的酒菜直发怵,仿佛眼前的食物也失了味道。
霍水又给林跃倒了一杯酒,安慰道:“大哥莫急。大哥近日运镖或者护送商队时,可发现有异常?”霍水放下酒壶,半靠在圆桌前,屈指撑着下巴。
“这……干我们这行的,哪天不是跟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这还真不好说,你若是想知道其中原委,恐怕还需兄弟亲自打探一番。”
闻言,霍水放在桌上的食指跟拇指又开始搓了起来。
“那,林跃大哥可知永宁堂药铺?”
“永宁堂?”林跃思索了一下,“不曾打过交道。”这时林跃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道:“说到异常,有件事不知算不算?”
“哦?”霍水停下手上的动作,仔细听林跃说道。
林跃说,年前他曾替聚财钱庄运过一次镖。这钱庄老板给他结算银钱时,里面竟有几块官银。
林跃拿到钱,诧异了一下,并没有想这么多,只以为是账房先生拿错了。他做事也是比较谨慎的人,思来想去,觉得这样官银在手会惹来一些麻烦,于是装作没发现,找了个借口说自己手下兄弟现在正等着拿工钱回家,请这账房先生将银子兑换成碎银,好让他直接分发下去。
这钱是换到了,只是后来林跃回到家,这件事情一直在脑子里回旋,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钱庄哪来的本事敢用官银?林跃顿时感觉到自己后背的冷汗浸湿了衣衫,不敢往深里去想。
后来什么事也没发生,时间一长,林跃也就慢慢放下,差点忘记有这个事情存在了。
霍水心里咯噔了一下。平常百姓手里怎么会出现官银。如果今日之事涉及官银,那么尹鸿生一切行为就有了说法。这个案子尹鸿生不敢查,一旦查起来少则丢掉性命,多则引起朝堂动荡。
是谁有那么大的权力敢动官银,这是个巧合还是……思及此处,霍水惊起一身冷汗,只希望自己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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