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远自不用说,雅正端庄文武双全,为人正派,恪守规矩,算来应该是人家说的行为典范,是该人人效仿而之的。只是生性似乎有些淡漠孤僻。
太子殿下开朗活泼,行为端正的同时也很能玩得开,与他父亲一般的平易近人。搁在长安凛穿越前的时代,应该是个人见人爱的学霸——学习好、长得好、性格还好。
这话若以这两人为标准,长安凛觉得这“京中权贵”四字算来也没什么不好的,但显然长安远想表达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想说要多混账就有多混账吧?”长安凛试探道。
长安远没吱声,冷漠地与他对视一眼,眼里没有丝毫情绪。双眸平淡如水,黑瞳映着车里忽明忽暗的灯,稍显出些晦涩不明。
长安凛倚到车角,抱臂斜靠着,一脚蜷上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半眯着眼,毫不在意道:“有话直说就好嘛,不用拐弯抹角,害得我还得猜。”
长安远:“……”
“不就是个混账。”长安凛随意道,“我早就想到的。”
长安远:“……”
“而且我是以前混账又不是现在混账,你有什么不能说的。”长安凛浑然无所谓。
长安远:“……”
他却不知人的脸皮竟然真的可以若城墙般,厚而结实,坚不可摧!
他感觉自己的表情似是要绷不住。于是最后冷冷望了眼又陷入昏睡的长安凛,狠狠将双眼一闭,挪开了视线——眼不见心不烦。
他同长安凛一样将双眼眯上。他倒不困,这样做只当闭目养神。说来有阵子没进宫了,这条路虽熟悉无比,但重新踏上,却生出了些惴惴不安。
他并不知自己在惴惴不安些什么。内心思绪万千混乱,感慨也颇为复杂难解。这感觉恐怕就像近乡情怯,但又不尽相同。
他感觉自己心中的怯意良多,恐惧是远远高于期盼的。
按理不该如此,但他就是有些怕,可又不知在怕什么。
马蹄哒哒踏过,车轮碾过地面沙沙作响。
凌晨的京城很安静,除了零星几个小店开了门,大多房门都紧闭着。
但街道上马车与轿子却是不少——都是准备上早朝的官员们。
长安远睁开眼,目光注视着时不时掀起的车帘,透过若隐若现的缝隙,窥视着窗外的景色。
灯笼点燃的火光稀稀落落的照着京城,官员们或独自一人或三五成群的结伴同行,目标一致的往皇宫方向行去。
这是清晨才有独特的景象。
长安远默不作声地将闷在心口的气长长的吐出来,却因想着这或许就是未来的自己而不自觉的轻笑出声。
“阿远你是该多笑笑。”长安凛突然出声,猛然打断长安远的思绪。
长安远被吓一跳,惊慌一瞬,猛地抽了一下。
长安凛眯着眼微笑,他很是满意自己出声的成果。他一边悉悉索索地坐起来,一边抽起眉角喊痛。
他方才腰悬空半晌,这会儿才感到酸软无力。于是他自己拿着拳头使劲儿捶了捶。边捶边道:“你只有笑的时候,才能让我感觉到,我原来是比你大的。”
长安远倒是少见的心平气和地问了一嘴:“何解?”
“你平日里总是过于严肃,板着脸做出一副生人勿近之势,架子也时刻端着,冰冷的让人难以亲近。端正时常让人忘了你也不过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长安凛道,“但笑起来就不同了。”
他抻着手够到长安远脸边,指了指长安远的眼角:“你知道自己笑起来时眼睛会弯成一轮半月吗?”
长安远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长安凛便接着又道:“这样的眼睛其实特别好看。你是桃花目,原本平时看着就该赏心悦目,但你总是冰冷冷的,桃花时常染着冰,再美也让人退避三分。但一笑起来,这桃花目就会像绽放开花般的好看。”
长安远却不怎么领情:“男子汉大丈夫,要好看做什么?”
长安凛“嗨”地叹了口无能为力的气,心说这美男迂腐起来真的让人挫败。暴殄天物而不自知,就该找个法子让他好好清醒一下。
他躬身站起来,挪到长安远身边挤着坐下,抬着眼直勾勾地盯着长安远,突然严肃道:“那你说我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