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远今日没看那些长安凛看了就总喊头疼的之乎者也,只捧了本诗集,一字一句地细细品味。
这诗集却也不知是谁编的,编得毫无章法,与其说是诗集,不如说是一锅大杂烩。内里什么都有,就是琢磨不透个规律,像是编者拼凑的,循着自己喜好凑出的一本好词佳句摘抄。
长安远前一秒还在感慨“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后一秒又因“长安大道连狭邪,青牛白马七香车”而笑了出来。
不过笑容还未至眼底,又被马车猛然一顿给停住了。
车外马嘶长鸣,骏马似被强行停住了脚步,在半空中扬着马蹄。车外一阵哗然,众人像在议论纷纷。
长安远叹了口气,合上了书。与长安凛一同掀起车帘,探出头去。
长安远问道:“奎叔,可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今日驾车的乃是长安府资历最老的老御马。奎叔此人一生爱马成痴,一生御马,鲜少会有发生这种情况。
奎叔抚着马背安慰着受了惊的马匹,闻言转过头,有些不知所措道:“回公子的话。方才不知滚过去了个什么东西,黑糊糊一坨,马儿一时不察受了惊,这才被迫停了下来。”继而又抱歉说,“惊扰到了二位公子,实在是不妥。”
长安远见他似乎在为难,遂冲他摆了摆手示意无妨,接着又问道:“奎叔可曾看清那具体是个什么东西?”
奎叔摇了摇头,表示并未看清。又指着街旁道:“那东西滚得太快,只见到是滚去那边了。”
长安远便跳下了马车,长安凛紧随其后。路旁挤满了人,一群人在看热闹似得挤在一团,把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两人一路喊着“劳驾”,费了一番功夫才挤进了人群中央。探头一看,才见中间围着一个黑色的袋子。
那袋子里像有东西,人群窃窃私语时袋子很安静,待人群安静了,袋子却突然挣扎起来,而且愈挣扎愈烈,只引来人们巨大的慌恐与骚动。
“鬼……鬼……有鬼啊!”突然有人喊道,“那袋子里有鬼啊!真的有鬼啊!”
他这一喊直喊得人群更加混乱,众人作鸟兽散,四处逃串,场面一下更加混乱。长安凛见要控制不住,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突然箭步冲上前,抓住方才喊“鬼”的人,当头给了他一巴掌,用尽全力怒吼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来的鬼!休的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人群被他吼得一愣,倏然便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一同望着他。被他打的那人更像是吓破了胆,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回过神。
长安凛十分尴尬。他本来只是想控控场,让场面不要过于混乱,奈何好像做过了?
这个咋整……
他挠着鼻梁捂住脸,掩饰自己的束手无策,边跨了几步赶忙站到了长安远身后。好在他一身华服,虚张声势了半天也没人质疑他。
他侧目看着长安远,只见长安远从容不迫地拔出佩剑,锋芒出鞘,锐利的剑尖极速划过地上的黑袋,又“噌”地重新入了鞘。
黑袋被划破,再次骚动的人群与袋子又一同安静了下来。长安凛跟着长安远走近一看——
那袋子里并没有什么鬼,也不是什么惹人惧怕的怪物,只是一个人,严格来说,里面只有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