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远保持着无奈的笑:“这也不太像往日的你。你平日从不怕麻烦我,怎么今日不过让我帮你写几个字,反而这般拘谨无措了起来。”他摇了摇头,继而问出心中困惑:“不过既是祝福,你为何不亲自写?”
长安凛“呃”地哽了一声,复又拿了墨锭,点了井水在砚台上轻慢地磨,边磨边解释说:“其实我也是昨夜才想起来自己光记得准备礼物,而忘了要写祝福这件事的。我原本昨日都已经装好了盒子,计划着今日见面挨个给大家送去。临睡才想起来应当给每人都再附一份祝福,这样能显得诚心实意一些。于是又忙不迭的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写。我还真绞尽脑汁的写了,奈何我的毛笔字实在是不堪入目,写出来的东西连我自己都不太看的下去。
长安远:“……”
长安凛接着道:“‘长安凛’好歹是大儒门徒,字写成我这样也太匪夷所思了。我昨晚还在一旁的架子上翻了一本有‘长安凛’批注的书,模仿了大半夜,最终浪费了好些纸,也只勉强写出了一份……”他抬眼扫过被自己扔了一地还未收拾的纸,小心翼翼地看着长安远,心虚道,“只写了给你一个人的那一份……”
长安远扬眉,对此有一点点意外。他未料到长安凛看上去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竟格外在意细节这些之处,点了点头,又扬笑问道:“只写了我一人的?阿凛还曾为我准备了礼物?”
“当然准备了。”长安凛道。他指了指一旁摞成一摞的盒子,“我是给每个人都准备了。陛下的、母亲的、阿杰的、晋王的。郭太傅祁大统领和春坊的所有授课的先生以及侍读的。今日将要见面的的皇后娘娘以及未曾谋面的忠勇将……哦我应该管忠勇将军叫父亲,还有给我未曾谋面的父亲大人的。我连薛判和翟嵩的礼物都准备了。”
他抬起闲着的左手,用胳膊肘搥了一把长安凛。对于长安远的莫名而来的质疑表现出一丝不愉快,没好气道:“连薛判我都记得的,又怎么可能会没给你准备,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长安远轻笑着站起来准备毛笔,取下笔架上的紫毫小楷,又到一旁取了小碗温水,将半干的毛笔浸泡其中,待笔锋完全软化散开后又拿了软布轻轻拭干完全软化了的笔毛水分,随口接长安凛的话道:“可不曾敢小瞧你。以前不曾,现在更不敢了。试问这世间有几人能有你那般传奇的经历,你连这时间最难以置信的事情都经历过了,再敢小瞧你便是我的自不量力了。”
长安凛撇了撇嘴,对他这话颇为微词,研墨的手都跟着停了一瞬:“你少来。不阴不阳的可听不出你这话是在夸赞我还是讽刺我。再说我这经历由天由命独不由我。在天命面前,又有几人敢不自量力与天抗争的。”
长安远提笔在纸上写起小楷,对他这番言论不置可否。又转了话锋问道:“所以这几日你时常跑得没了踪影,出了宫就形色匆匆的躲了,不许人跟着,更不许人跟踪,便是去准备那些了?”他抬眼看看角落的盒子,露出些许好奇,“你究竟准备了什么?”
“这个嘛……”长安凛故作神秘,抬着眼角,将磨好的墨锭放在一边,“你先帮我写,写好了我再告诉你。”
他这幅想要保持神秘的态度长安远并不意外。于是便笑笑,也不同他继续纠缠,垂下头接着写自己的小楷。他字如其人,小楷也俊逸潇洒,虽然细节处略有细微瑕疵,但瑕不掩瑜,大模样看去格外赏心悦目。
他抬笔写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边写边提醒长安凛道:“说来你这般周全考虑,确实方方面面都有考虑到。但阿凛你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长安凛在一边捡自己昨天半夜扔了一地的纸团,依言站起身,接他话道:“忘了‘长安凛’并不可能会用心替所有人准备中秋礼物。”
长安远没说话,只轻“嗯”了声,放下笔,将方才写过的纸张放置一边,又拿过一张,不假思索地接着写“昨风一吹无人会,今夜清光似往年”。
长安凛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当然考虑过这个问题。而且优先考虑的便是这个问题。但我始终觉得我是我,不该被‘曾经’给束缚。若是处处都要处心积虑思索‘从前’,那我恐怕只有畏畏缩缩、止步不前地活着,最后活出一个不伦不类的长安凛。”
“我不想这样。”长安凛顿了顿,“无论老天为什么让我以这样的方式生活。我都只想活出我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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