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舒木久看起来简直要晕过去了。
“而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看看那张卡片上到底有什么。”
“实际上,这可能是个盆栽?”怀归清将撕开薄膜的卡片递给江九枝,不动声色的避开了男人手上的血迹,“还记得刚进门时靠着墙角的那三盆吗?”
江九枝让李长恒和舒木久轮流看了一遍,最后卡片又回到了怀归清的手上。
那上面用小孩子一样的笔触画着绿色的植物和棕色的花盆,还有一行用黑色蜡笔写成的歪歪扭扭的“INSIDE”。
“我们过会儿再去看看那三个盆栽,它大概是想要我们挖它,这很费时间。”江九枝说,“目前还是先去对面的房间——”
他走到门口时却蓦然停下脚步,蹲下来在地板上用手抹了一把,再起身时表情有些奇异。
“怎……怎么了?”
舒木久紧张地问。
江九枝抬起了右手鲜红的五指,对着身后的怀归清笑了笑:“新鲜出炉的血迹,温热的。”
上帝啊。
舒木久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还笑得出来,她的背后已经密密麻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甚至感到有阵阵冷风从颈后拂过。
那或许是扼住她的死亡预兆。
江九枝从蜿蜒的血迹旁跨了过去,静静等待还没有动作的三人。
极淡的血腥气飘散在空气中,不知从何而来的浓郁花香像红发女郎的怀抱,咯咯笑着将变质的酒水倾倒。
灯火、情/欲与植物腐烂的根。
这些联想让怀归清很不愉快。
他抿抿嘴唇,一言不发的站在了江九枝身旁。
李长恒拉了走在最后的舒木久一把,四人的小团队总算来到了对面房间的门前。
在江九枝推开门的瞬间,那些干涸的血迹陡然拥有了生命,重新鲜活起来,咕噜咕噜的冒着泡,如同分散的血管一样流淌,欢快的回到了男尸的身边。
它们像忠实的护卫将它围起。
折断的手指徒劳无功的颤了颤,口中的眼球滑向了更深处的喉咙。
“不用担心,至少目前你是安全的,温暖的空气仍然包围着你,不是吗?”
江九枝看了看神情恍惚的舒木久,出于同伴爱递给她一块草莓糖——怀归清对他带来这东西表现出了难得的诧异。
“给你,”他把蓝莓味的放上青年的手心,并且确信后者的眼睛在那一刻亮了至少八个度,那真的很好看。
“你要吗?最后一块香橙?”
李长恒摇摇头拒绝了,他长吁一口气,开始帮鼓着腮帮子咀嚼软糖的青年翻找可能存在的线索。
怀归清因那股气味而变得糟糕的心情基本已经转晴,感谢随身带糖的江先生。
糖果让人想起一切美好的东西,游乐园里棉花糖色的旋转木马,或是母亲的晚安吻带来的安心与温暖。
他弯下腰打开垫在PPT播放器下的木柜时,发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东西:“四包压缩饼干,一包烟,以及一个打火机。”
“烟和打火机可以给我……”江九枝快步走了过来,语气有些雀跃,“你知道的,放松心情。”
他愉快的将烟点燃,包裹着塑料外壳的廉价打火机在男人的手中被衬成了奢侈品;辛辣刺激着每一个舒张的毛孔,寥寥的火光在他眼里跳动,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这里有份报纸,”李长恒低沉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我想你们需要看一下。”
他手中捏着一团揉的皱巴巴的报纸,在怀归清和江九枝的注视下,男人略显生硬的解释道:“它原本待在垃圾桶里。”
四人坐在围着玻璃茶几的沙发上,舒木久努力用手抹平它,试图让这个“线索候选物”看起来不那么可怜。
The endmankind.
“人类的末路,”怀归清念出第一页黑色加粗的标题,抬起头看向了江九枝,“是末世。”
男人的神情有些微不可察的自豪,他矜持的点点头,接着向下念到:
“上帝,我的光荣,我的救主!
“我将忏悔我的罪孽,为它痛哭,祈祷您的宽恕。
“主,你巩固了我,收敛我于希望之中。*
“可是何为正确?何为真正存在的路?
“我失足于其中,远远离开了你的双目。”*
□□□涂改□□□
“这看起来可不像一份报纸。”
江九枝说道,“它更像一个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东西上的傻瓜在电脑上编辑再打印下来的产物。”
怀归清对他一口气说完的长句不置可否,将“一个傻瓜的自叙”向后翻了一页,出乎意料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白纸连续了好几张,在四人目光的交汇点,那牵动人心的黑色字体终于出现在最后一页:
The last human.(最后的人类)
下面用泛黄的胶带贴着一张已经模糊的素写,面容清丽的女人微笑着撩起耳边的长发,柔和的目光像在注视不远处的爱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