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家忙忙碌碌的身影，林玲玲仰起脸，“傅队……我……”
“你什么你，还不抓紧准备一会儿去审讯室！”傅焱知道这小丫头片子又开始想不该想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审讯室里的阿南已经冷静下来，她摘掉了鸭舌帽，将脸上的血洗干净，一张清秀的小脸映入众人眼中。这张脸，没有人不熟悉。
她是宋书的女友小沈，沈家的女儿沈难，同时也是房东太太口中的小男生阿南。
傅焱不留时间，直接开口：“是你自己交代还是我问？”
“有烟吗？”阿南的声音清冽。现在的模样，才是她原本的面目吧。
傅焱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扔给她。加上给大爷的两根，这一盒又很快见底了！他不管，局里必须给他报销！他的烟全部为案子捐躯了！
阿南熟稔地点上，掂掂烟灰，笑着说：“小棉很讨厌我抽烟，所以我都趁她不在的时候偷偷在卫生间里抽，抽完再拿香水喷喷，确定她回来不会抓包我。可是她就像在家里安了监控一样，每次都能闻出来我抽烟了，然后不痛不痒地打着我。我以为这样的日子能一直如此过下去，可现实是残酷和无情的，我没能守护好她。”
阿南深吸一口，仿佛现在支撑她的全部力量是这根烟。
“周正德从最初的猥亵，变成后来的强.暴，又变本加厉做着禽兽不如的事。才开始我并不知道，她每天疲惫地回来，洗澡的时候再也不让我进浴室，甚至我碰她的时候她都有点躲闪。直到一天我强行脱下她的衣服，看到她全身的鞭痕，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当时就想冲过去，将周正德杀死。反正我在这世上无依无靠，唯一的光芒就是她。为了她，我做任何事情都在所不惜。可是小棉死死抱住我，不让我去。因为她和我不一样啊，她心软，她善良，她做不到决绝地和家里人割舍一切关系，她还念着狗屁都不是的养育之恩。”
烟还剩半截，可阿南却把它死死捻灭。
“你知道每天看着她被周正德折磨你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的那种难过又悲愤的心情吗！你知道每天看着她被贪婪过度只求索取的父母折磨你依旧无可奈何的心情吗！有时候我都在想，小棉她到底放不下的是亲情还是长久的依恋？”
“曾经有一段时间，她会躺在我怀里，说真的很想听她父母说一句很爱她，谢谢她做的一切，然后安慰她。可是这些不过是幻想，她那对嗜钱如命的父母是不会说的。他们连关切的语言都不会施舍给小棉，全部给了那个不学无术的弟弟！”
有时，种植于人们脑海中的是那可笑的观念。无论你怎么努力，也无法连根拔起。
阿南也承受着这种世俗的看法，可何清棉不能做到她那般洒脱。
“小棉自杀前那几日，我感觉到她的不寻常了。她一直都对我说好累啊，我怕她出事，工地上的活也不去干了，天天在家守着她。可是那天她说她到生理期了，让我去买卫生巾。等我回来的时候，就只有一具尸体躺在床上。”
所有人都在总控室听着，挥之不去的寂静在整个房间蔓延开。萦绕在心头的，除了绝望，再无其他。何清棉生前承受了太多不属于她的东西，最后选择这种方式离开了所有人，只能说是解脱。
傅焱坐在阿南对面，很久之后才问道，可嗓音已经苦涩不堪：“后来你又把尸体抛在陵大情人湖里，伪造成他杀现场。”
“嗯。”阿南供认不讳，“我想给那些人最后一次机会，哪怕他们在得知小棉死后能够哭一哭，说一声对不起，也足够了。可我还是把他们想善良了，所有人都在继续生活着，没有因为小棉的死而停下他们的脚步。我就要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里！我要让他们也不好过！”
“宋书是很久之前便在我的计划中。小棉跟我说过，他曾经看到了周正德强.暴她的那一幕，她向他求救，可他是个心里极度变态的人，畏惧而又用手机录下这一幕，来满足他的欲望。我戴上假发，接近他，本意是想揭穿他让他给小棉道歉，没想到还没进行到最后一步小棉便已经自杀了。那我就利用他让他发现尸体，我也知道法医只要一解剖便会真相大白。可我只需要那一小段时间来让事情发酵。但出人意料的是，宋书这个人竟然还是个偷窥狂！我在他手机里发现不少女生的视频，全是他趁人不注意拍的！”
嚯！这个宋书想不到也是个衣冠禽兽！
鱼片儿和鸭子听着，都想冲进另一间审讯室，将那个死胖子暴打一顿！
“我就拿这件事威胁他，他有色心却没贼胆，被我用小棉的事一通吓唬，便成了现在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真不解恨！再后来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现在想想是我太冲动了，那个通告是你们用来提醒我的，就是为了让我控制不住情绪自投罗网的。傅警官，没想到我用网络舆论把你们逼的要忙手忙脚，你们最后用这个来抓我。”
审讯结束，傅焱站起来，沉重地说：“一切事物都有两面性，你只是懂了其中一面。”
林玲玲听完，这才明白傅队是故意让她发那个通告的。
当时她完全被气愤冲昏了头脑，也丧失了理性思考，呛了他整整一天。
林玲玲现在觉得自己都没脸待在队里了。
鱼片儿和鸭子恍然大悟，拿出自己的小本本又记下这生动形象的一堂课。
就在傅焱刚要出审讯室的时候，阿南突然叫住了他：“等一下！”
“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知道你们肯定会搜索我和小棉的家，于是将一部分东西提前拿走，拿到了我现在住的合家宾馆内，有小棉死前留下的信，你们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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