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问题，即使经过好些年了，燕央天还是想都不用想，“我救了一国之人。”
这样的方式也确实符合对方元帅的身份，陆柒点了点头，听着前面的道长说着那些老生常谈的话，心里却想着别的事。
旁边的燕央天反倒听得很是认真，他其实从未去过道观，更别说听过这些经书了。作为一国将军，唯一要做的就是带兵打仗，即使主城已经被包围也要拼着性命完成自己的使命，因为那时候的自己什么都豁得出去。
如今待在这个小小的道观，听着那些自己从未接触过的道教，旁边坐着自己想去了解的人，燕央天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明德大师看着角落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陆柒，又看看旁边那个听得无比认真的“小道士”，无奈地笑了笑。
晚上，所有的道长都早早地回房间休息了，陆柒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燕央天，心中一阵烦躁，这种事果然还是躲不掉啊。
关上了房间的门，燕央天看了看四周，空空荡荡的房间仿佛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你还不回去？”
“你还没说清楚呢。”
两人站在房间的中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但都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燕央天率先开了口，然后就这么看着陆柒，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我……”陆柒看了看对方的眼睛，然后又低下了头。
燕央天又问，“是不是因为我你没渡劫成功？”
自然不是，这命中的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决定，哪有怪到别人头上的道理，陆柒心想。
“我听见了，那些话，”陆柒重又看向了燕央天的眼睛，“你在树下说的那些话，那时候……我还没死呢。”
燕央天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那时候的自己以为对方听不见，那可是把想说的不想说的全都说了，也怪不得别人要躲着自己。
舔了舔嘴唇，陆柒紧接着说道，“我不知道，真的，我只是想自己想清楚再找你说……或者……”
“或者永远都不见我？”
燕央天看着面前那个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心里突然变的七上八下，既然对方都已经听见了那些话，那便破罐子破摔吧。
“陆柒，其实我没想这么早说，但迟早要说，这些那些都只是我的心意，想让你知道也是其中之一，但无论如何最终做决定的人其实是你。”
看着面前的人有些许动容的样子，燕央天知道自己不能逼得太急，现在也只能让对方自己冷静一下，但是，
“别再躲着我了，也别让我等太久。”
下一秒，陆柒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马上就要跳出来。
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每次一看见他就觉得没什么好事儿，但真的要说躲的那个人远远的，自己或许还真没法做到。
披上了一件外套，陆柒匆匆走出了道观，乘着夜色走向了不是很远的苍穹山。因为是夜里，山中雾气重，陆柒拽紧了身上的披风，走向了记忆中的地方。
石碑依旧矗立在那里，面前的柳枝早已被风折断，躺在地上也无人管。
陆柒走近了些，又从树上折了一段柳枝，这次却没再插在土中，反而拿在手上，看着碑上的几个字。
“娘，当年的事你一直叫我忘记，但我一直记得，记到了现在。”
那年自己刚出生，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一个面无血色的女人，而自己只是伸着双手，“咿咿呀呀”的叫着。后来，自己长大了些，那个女人每日都会在家门口等着，应该是在等一个男人，一个早已离家的男人。可等到进到家里以后，自己就能听见那个女人又会开始絮絮叨叨地骂着那个男人。
陆柒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娘这么恨那个人，却又一直等着他呢？
终于有一天，娘支撑不住了，她再也不想等着那个她注定等不到的人了。那个瘦弱的女人躺在床上，拉着自己的手，充满血丝的眼睛就这样看着自己，似乎透过自己能看见那个人的影子。
“你何必呢，等了那么久，至今我连那个人是谁，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陆柒笑着，似乎是在嘲笑墓碑上那个不知断情的女人，又似乎在嘲笑自己，如今也是一样的境遇。
情易断肠，却也无解，何不赴之，也算心之所向，死亦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