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教头伸出两指点点我肩膀,问那两人。
“对。”
我们又回到王府,这时朝王已经起床,洗漱完毕,在门庭中练枪。我看不清他面相如何,只知道他舞枪是极好的。
教头把我和其他弟兄分开了,用左手给他们指了一个方向,他们便走向那里。教头单独带我到后院,让我站着不动。
片刻后,一位着玄色衣裳的人来到我面前。
“现在你就是‘刀’了,欢迎。”那表情没什么变化,吐出“欢迎”二字平平淡淡。
“刀”,原来这就是‘“刀”,我对它早有耳闻。这是朝王手底下一个特殊的组织,比普通暗卫更强大神秘,听说他们不止可以做暗卫、侍卫的活,还可以做刺客,必要的时候变成兵卒也是行的。
“跟我练几招。”玄色衣服的人说,“练好了,有赏。”
像我们这样的人还能得到什么奖赏?只是激一激我们罢了,当然我不敢不从。
师傅教我们,干架时只有取人性命这一目标。我瞄准他的脖子,左右脚一划,手指就差几毫触及到此人的皮肤——他的左手也快,伸手就想点我的大穴,我四两拨千斤,绕至他后脑准备下手,却被这玄衣人轻轻一式格开了。
“可以了。”他停手作罢,对我深鞠一躬,或者说给我身后的人行礼,“王爷,这是个好苗子。”
我马上转身跪下。
朝王的靴子映入眼帘,越来越近,用足尖抬起我的下巴。我的目光依着脑袋抬起而上升,看到武服一身,就不敢往上了。
“脸不错。”朝王说。
我没有任何动作。
“今年就他一个。焦飒,可以带下去了。”
“是。”
玄衣人原来是焦飒。焦飒,在训练营赫赫有名,是老早第二批进去的,也是师傅曾经最喜欢的一个小子。
看他这模样,应该已经是“刀”的统领,非常厉害。
我突然想笑,自己一个小白,昨天还在训练营里收拾吃剩下的烤鸭,今天就见到两位大人物。反差有点大。
焦飒带我去我的住所,就在朝王的景央宫里。那是一间小屋带个院子,说不上舒服倒也安逸。我算小有惊喜,活了十八年,以前竟从没有自己单独住过一个房子。
我简单做了的饭菜饱腹。窗外的月光皎洁又柔和,还有树叶的沙沙声,仔细琢磨还真有几分诗画意。可惜我不是什么秀才,只是一介武夫,这些东西看看就过去了。
这床不大,但我躺上去时,发现空间没有想象中那么拥挤。也许是丑四不在吧。虽说我习惯有丑四与其他人在旁边睡觉,但一个人入眠的好奇很快带来了浓烈的睡意,我对它充满了期待。
好眠。
寅时我就起了,伸个懒腰很舒服。昨天焦飒与我说了,按着他定的规矩,不守夜的寅时三刻到达王府交接班。这令我又想起了师傅。以前师傅说寅时一刻出来晨练,我准时到达,却被罚了一顿。师傅说,早到才是准点,准时就晚了。
都是一个训练营里出来的,我相信焦飒也会这么做。果然,我到朝王府后,他看我带着些赞许的眼神。
“去与午六交班。”
我领命,去找了午六。他在朝王的上房门口站了将近一宿,看起来却毫无困意,目光炯炯,腰挺得笔直。他看我是个生面孔,与我点点头,走开了。
我替代了他的位置,几分莫名的紧张涌上心头,我忍不住悄悄偷听里面的动静。
什么声音都没有,翻个身的响都听不见。
我悄悄把头向门上靠过去一点,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再靠过去一点……
门开了。
朝王比我高一头,眼睛一低就看到我这个尴尬的姿势,我一个激灵,鬼使神差地,与他对视上了。
我眼眸一撑,赶紧别开头去,心中大呼不好,顺带这嘴也不受控制了:“殿下,早安。”
出师不利啊。
也许因为朝王常年军营生活,对这些礼节不太拘束,没有罚我,还应了我一声。
“嗯。”
我惊讶的同时又暗暗松了一口气,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真提神醒脑。
那双栗色的眸子,深之又深,全然没有早起时的迷糊——我甚至有点同情他,生为一个皇子,我们的主子,还要日日夜夜地保持警惕,也是很累的。
两天后。
朝王又要回到军中,这次却不是他自己想去了,是皇命加身。具体是何缘故我也不清楚,只在焦飒与我们吃饭时,听得他悄悄感叹的一句,“要打仗了。”
朝王准备得太快,只用一天便打理好了王府,列出跟着他到军营的侍卫、暗卫和“刀”的名单。
焦飒点人时,我就想,我可真是够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