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叔早。”肖墨闻声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等其走后不久,卖鱼的叹了一声:“这孩子骨子里根本不像他父亲,倒有几分志气。”
“他父亲是个什么样的**,全村镇的人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小赵声音极大,根本不在乎没走多远的肖墨会不会听见,反正这前人背后说三道四他父亲的,也不是一两天。
肖墨只能装聋作哑,他希望自己能有朝一日养家糊口,把母亲接去远走高飞,远远的躲开他的父亲。
终于快到铁匠铺,经过白家后院就是了。
白家是这一代有名的乡绅,拥有历史悠久的家风家训,几代人都严格遵守,从不敢逾越。当任粮长之职数年,上对朝堂忠心耿耿,下对黎民百姓宽厚仁爱,昨天办寿宴的老太太也是有福之人,膝下子孙满堂,至今八十高龄还能腿脚灵活,耳目健全。她最疼爱的长房孙子白玖添,年仅十七岁就参加乡试考中状元;最喜欢的长房孙女白玖莉,聪明伶俐、讨人可爱。
纵使白家光明磊落,但总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听闻给二房小孙少爷做奶娘的李妈,原名叫月丫,是个漂亮的尤物。
据说前几年,月丫在白家的时候,顺利勾搭上了白二爷,两个人还被其夫人抓了包,闹得当时满城风雨,老太太一气之下把她打的遍体鳞伤,毫不留情的赶出府,虽然这已是明日黄花,但至今小镇村里还是很喜欢热议此事,毕竟这是白家为数不多的丑事,况且还涉及白家颜面,所以将罪过通通嫁祸于红颜祸水。
而被赶出府的月丫自然是流落街头,她早就失掉了家庭和孩子,说她咎由自取也行,说她众叛亲离也对,反正不守妇道的女人,不管最开头的原因到是什么,结局基本上是一样的,而且她的处境越是悲凉,越只是让人觉得罪有应得。
现在她住在屠宰场旁边荒凉的破屋子里,每天会有不同的男人陪她,只为度一晚春宵美梦,就连肖墨的父亲,也会偶尔花几把钱去找她。
就在老太太大摆喜宴那天一早,一个姓黄的杂工刚从饭庄出来,拉着几缸沉重的酱菜往白府走,地上深深浅浅的痕迹,就能算出草鞋的寿数,他家袁娘子就会在家门口跟着别人聊天,手里编着草鞋。
“你看人家老太太过寿,一天的伙食够我们吃一年了。”带着孩子的小媳妇笑嘻嘻道。
“可不是么,一大早我家那个就被叫去挑活干了,也不知道能拿到多少工钱。”袁娘子看着手里的草鞋,叹了口气。
小媳妇给孩子喂了一勺米糊,又探着身子,瞧着过往的人:“宰了这么多,不知道里面的人都能吃完么?”
“当然吃不完,那些个都是摆在桌上过过眼瘾的,有一次也是摆酒席,我家那个给他们干活,最后想要点酒钱,结果就被一道剩菜给打发了。”袁娘子满腹怨气道。
这些事情小媳妇听她说过不知道多少次,马上接话道:“赏你们家的那道菜是鸽子肉呢,就动了几次筷的,算不上是剩菜,这比赏的酒钱还值呢。”
“是啊,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也仅此而已,那鸽子肉嫩的,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味道香的准是用上等酱油调制,吃完上面一层肉,慢慢的就翻出底下藏着好多各色鲜菇菌类,有些是我连见都没见过的呢,有的吃起来甜甜的,也有味道是我接受不来的,更有回味无穷的,只可惜我们这些穷苦人家,也就吃着残羹冷炙会欢喜一辈子吧。”袁娘子说着说着,眼睛里放着光,神色越发得意高兴,最后又突然深深叹了口气,有意无意间说起与他们的差距。
小媳妇知道她又要来这一出千回百转的感慨,索性不理她,直勾勾的盯着推车上好看的各色果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