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我所有爱,所有情,都给了先帝!可先帝凭什么爱她!而不爱我!”
姚氏是南齐中书令姚琦的小女儿,有四位兄长,都在朝中任要职,家世显赫,自小就被兄长和家里人宠着护着,被旁人让着怕着,没受过半点委屈。她美貌惊人,每次出府游玩都会引起轰动,被冠以“倾城佳人”的美名,在世家子弟中追求者不计其数。但她眼光极高,追求者她一个也看不上,也没有爱慕的对象。
直到有一次,在宴会上,她遇见了当朝圣上虞赫。虽然只是远远望见,但那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她看过后就再也忘不掉了。从那天起,她就请求家里人让她进宫。家里人见她主动要求,且考虑到以姚家的地位,她在宫中不可能受欺负,除此之外,她进宫说不定也能为姚家带来益处。姚家经过深思熟虑,最终将他们的掌上明珠送入宫中。
姚氏入宫后,虞赫与她相敬如宾,待她温柔热诚,姚氏渐渐地觉得她和虞赫就是情投意合的,虞赫已经爱上她了。可当她见到虞赫和文氏相处时,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她之前错得一塌糊涂。尽管虞赫有在极力掩饰,防止为文氏招来麻烦,但姚氏敏锐地发现,文氏面前的虞赫表现出的情感,不再是拿捏得恰到好处的,而是自然而然流露的。文氏生病时虞赫的样子,那因担忧而略微失态的神情,姚氏从未见过。
后来,文氏为虞赫诞下一子。分娩时,姚氏在他身边安慰他,完完整整地看到了虞赫心急如焚却还强撑着体面的样子。大夫出来后,他问的第一句话是文氏如何,而不是孩子是男是女。姚氏当时心里的嫉妒,快要把她的端庄优雅全部撕碎。从小处处得胜的她,在感情里没有来由地落了下风。
姚氏一直没能怀上孕,没能为虞赫添子女,文氏却能抱着她的儿子,光明正大地享受虞赫的恩宠。难以压抑的妒忌驱使她下了毒手,害死了文氏的儿子。她看到因失子之痛而重病的文氏,和悲痛的虞赫,心里萌生出了一种报复得逞的快意。而姚氏手段非常,没能被牵扯进去,几个宫女当了她的替死鬼,现在仍安安稳稳地坐着太妃的位置。
“不光先帝,为什么虞昭月也偏心于她!她究竟有什么好,把他们两兄妹耍得团团转!”姚氏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碧情听见姚氏直呼当今圣上的名字,心里一惊。
“还有……凭什么!凭什么一个女人可以当皇上!”姚氏眼中充塞着不甘,“本宫贵为相门之女,想要什么权势,都得依附男人!先前的皇室之女,再怎么地位高,也都要依附男人!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不依附于人,堂堂正正地把所有权力,抓在手里!”
“凭什么!”姚氏声嘶力竭地吼出这句话后,发泄完了满腔怒火,却像一个漏了气的玩偶,失去了支撑,脑袋低垂下来,窈窕的身形顿时显得有些单薄无力。她低声抽泣起来,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鬓边几缕散落的发丝贴在泪水纵横的脸蛋上,显得可怜而无助。
碧情被她突然低沉的情绪感染了,眼角带着泪花,膝行上前轻轻抱住了姚氏,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这个张扬而脆弱的女人,纤长睫毛在灯下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她的眼神。
宴席结束后,文氏回到了紫云宫。
文氏端坐在梳妆台前,铜镜映出她姣好的面容。这幅面容相较平时,多了几分冷淡疏离。侍女们帮她卸去胭脂水粉,解开发髻,取下花钿银钗,乌黑的秀发垂落在肩头,更显得憔悴。侍女丹溪走上前,为她梳头。
“碧情答应了么?”文氏用只有她俩能听见的声音问道。
“答应了。”丹溪轻声说。
文氏忽然笑了,笑得那么真情实意,带起了眼角微不可见的细纹,眼中带着一丝痛快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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