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谬赞了。老臣不敢当。”陈太傅受宠若惊,连忙说道。这样的话对他十分受用,借着酒意,马上就了一丝熏出了傲意。
宴会在欢笑中结束了。陈家人与虞昭月又交谈了许久,且今日只聊家事,虞昭月还关心他们的吃穿用度,听得陈家人又高兴又荣幸。陈夫人还问了严启桓的婚事,但很有分寸,听到严启桓心上人去世已久后便不再追问了。陈夫人深谙人情世故,与虞昭月相处得十分融洽,多次替家中小辈打了圆场,使这场会谈进行得平稳而恰当。
陈家人与虞昭月聊到申时,在府门处恭送圣驾返宫。送完虞昭月后,陈志行去后院看仆人清点礼物,陈夫人随后也悄然而至。
“蜀锦,和田玉如意,翡翠玉观音,耀变天目釉……这些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奇啊。”陈夫人大略扫了一眼,心中便清楚了这些礼物的分量。可陈夫人微微蹙着眉,忧心忡忡地样子。
陈志行回头看见她的表情,无奈地说:“盛宠隆恩在前,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高兴点!”
“我只是觉得……老爷不觉得这些赏赐和恩宠,来得太多,太突然吗?”
“唉,你想多了!这一年我忙来忙去的,助力陛下平定时局,肃清了东南的贪官污吏,这些奖赏是我应受的。”陈志行摆摆手,心里暗道妇人见识浅,“况且这种宠遇,在朝中也曾有不少先例,又非只有我一人得过。不必太担心。”他见夫人还是皱着眉头,叹口气继续道,“这也来得不突然。我举荐的人,先帝和当今圣上大多都用了。刚才不是还许诺让怀锦入翰林院吗,那可是最容易亲近圣上的地方啊。陛下一直都很看重咱们家。”
陈夫人好像被说服了,微不可闻地叹道,“但愿如此。”
正月初五,傍晚,临安城北城门。
城门的石狮像旁,一位头发花白、皮肤黝黑的老翁屈腿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是两箩筐木炭。老人裹着破旧的棉衣,破痕初隐约可见灰色的棉花,从袖管中伸出来的手骨瘦如柴,在寒风中吆喝着:“卖炭啦……卖炭啦……”
远处一阵齐整的马蹄声行至近旁,一队人马放慢速度,停在老翁面前。天色昏暗,老人看不清这些人的面貌,只觉得他们个个人高马大,领头人的黑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隐隐约约可见衣摆上绣了他认不出的瑞兽图案,看气度打扮像是达官贵人。
领头人的声音沉稳而悦耳,语气亲切:“老丈,这两筐木炭我们全要了。天色不早了,您赶快回家吧。”
他身后的随从翻身下马,将一个小钱袋放到老翁手中,扛起挂着箩筐的扁担,身姿稳定,不见晃动。老翁掂量掂量钱袋的重量,惊慌地连连摆手:“贵人,这、这太多了!这两筐木炭不止这么多!”
领头人笑了笑,“您拿着吧,辛苦了。告辞。”说罢,带领一队人御马行向城门。老翁在在后面对着他们的身影感激地说道:“谢谢贵人!谢谢贵人!”
城门的士兵看到御马而来的这队人,尤其是队首的那位,赶忙俯身拱手:“参见平武侯!”
队首的那位英武男子便是平武侯陆择戎,他微微颔首致意,策马驶入临安。在各方密切关注下,平武侯抵京的消息不日即可传遍整个京城,搅动临安城内的汹涌暗流。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