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蒙尘的地上，楚致尧吃痛地爬了起来，拂了拂衣袖心道：钟离月好歹是个掌门，怎么用的机关如此寒掺，反应这么慢？
他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待双眼完全适应黑暗后，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那抹浅沉幽蓝的光晕。除此之外，这里一点也不像是会藏什么宝贝的地方。心下明了自己来错了地方，却仍是不甘地向前走了几步，欲看清那光晕到底是是什么。
冰棺溢出的流光氤氲了岑夜，犹如溶溶碧月般清辉夺目。
随着楚致尧一步一步地靠近，冰棺中女孩的容颜也愈渐清晰。他倏地顿住了步伐，瞳孔缩了缩。
那是……妖么……且那妖身上寄着的修为隐有雷息，磅礴却又淡漠。这感觉分明是……
钟离月？！
难道他修为折损过半就是因为……
楚致尧似乎明白了什么，轻然一笑。他伸出手来抚了抚自己青云般散碎在额边的墨发，就势朝冰棺前一坐手在其上支撑着自己的脑袋，开始一贯慵懒地打量起这个女孩。
这女孩，眉若云间弯月，肤如温玉凝脂。嗯……真是好看啊……
正于此时，石门再度开启。
钟离月逆光而站，那袭轻纱白衣纤尘不染，修眉轻轻蹙起。仍在倾风而舞的墨发显示出他刚才的紧张，却在见到楚致尧的身影后，神情蓦地放松了下来。语气里虽是带了几分惊疑，但已是安心不少：“是你？”
楚致尧却没有任何形迹败露的窘迫，反是笑得更加艳烈换了个手几分调笑的看着他。另一只手还在腿上打着拍子，漫不经心道：“我第一次知道，除妖世家钟离大人费尽心思隐藏的，不是稀世珍宝，也不是除妖秘籍，却竟然是一只妖？”
钟离月沉默下来，片刻之后，波澜不惊地走向楚致尧。瞳里还映着他的颜，那笑倾倒三生，恍若红烛下的乱花，微醺摇晃。
他的脚步轻微一滞，便在他身侧坐了下来，目光又缓缓移向落熙儿。他想像平时那样抬手拂一拂冰棺上的雾气，这一次不知为何手却轻颤着停在了半空，唇瓣轻颤了两下，方启音道：“她……是因我而死的。我必须还清欠她的。”
楚致尧悠悠点着头表示理解，语调里半玩半真：“钟离大人义薄云天，肯渡掉自己的半数修为去救一只妖，着实令人感佩。不过我倒是好奇，仅靠渡修为似乎并不能再塑缺失的魂魄啊？”
钟离月闻言怔了怔道：“我……不能离开钟离家。”
楚致尧放下了手，目光如刃般盯向钟离月，笑容已敛下几分，就势一勾他的脖颈。他玩弄着他垂于脑后的发丝，缓道：“爱一个人难道不该刀山不悔，火海不惧么？你如此畏畏缩缩，是根本不想救她吧？”
这话不知哪里犹如毒刺一般，触动了钟离月。只觉他眸中已有微愠的燃火，便是伸手一揽，钳住了楚致尧紧实劲瘦而又富有肌肉弹性的细腰，睨向他沉声道：“你说什么？”
满室飞花溅玉般的流光幽暗了几下，楚致尧细细品味着腰上隐无的痛感，指尖从钟离月的后背一点一点移向他的左心口，仿佛欲勾勒成画。
那处，是他的心，正规律而有力地跳动。
“嘭嘭……嘭嘭……”一下，又是一下。
然后指尖再度缓动，不动声色地抚上自己的左心口。而那里，有如死水微澜，寒潭冷澈，静的，毫无声息。
对嘛，这样才对。
有心与无心之别，正应如此。
他再次无所谓般绽开明媚的笑靥，想起自己本来的目的，便主动凑到他耳边，挑逗般呵着气道：“我说，我帮你救她，可好？”
没有等钟离月做出回应，楚致尧就已先行一步将他挣开，站起了身子，一边整理着衣上的褶皱，一边道：“不过事成之后，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钟离月看向他思索了片刻，然后微微颔首，示意他接着说。
楚致尧却已经迈开了步子，历经了劫后余生一般，放松地揉了揉太阳穴。他边打哈气边道：“现在不可说，说出来就没意思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