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还在天上不知疲倦地撞击着难缠的藤蔓,缓缓地,楚致尧轻笑起来,勾起的唇角宛如天际的银勾弦月。
钟离,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你一直不要察觉到我即将淌的这趟混水,但现在情势不容乐观,也只有请你,帮一帮我了。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些,便支撑着站了起来,紧接着伸出手唤道:“惊蛰,可以了,回来吧。”
惊蛰最后一次撞开藤蔓后,片刻也不敢耽误,立刻化作一道白虹掠到楚致尧手上。他一挽剑举到自己跟前来,另一只手握住剑身向上移去。雪亮的剑刃上立刻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血珠渐渐从剑刃移到了剑身中心,然后凝聚为一些奇怪的符文。随着符文的形成,惊蛰剑逐渐泛起了浅白色的灵流。
起初还只有淡淡的一层,后来就转变为了极光大盛,教天地都乍亮。
他这回用的禁术名为“借灵”,顾名思义,就是以他人有灵的法器为媒介,向其借用灵力的法术。他此刻是真的感谢自己这不会被禁术反噬的体质以及为了对付邪帝肆颜而学习的诸多禁术。
待蓄力结束后,楚致尧眸光一凛足尖顿点,宛如绽开的红莲一样旋身而上。他跃至半空估准角度,举剑一斩而下。
伴随着一声惊天巨响,这棵耸入云霄的参天古树轰然倒塌。
其间,楚致尧并不知道的是,在剑与树相击的刹那,一道裂痕悄然漫上了惊蛰的剑身,从这裂痕中透出一抹与原来剑身颜色并不相同的绯红色。
本来楚致尧还在暗自庆幸着一切都解决了,哪曾想他上一刻人还飞在半空中未落地,下一刻忽然就没了踪影,空际徒余方才古树倒下时被摇散的白花,纷纷扬扬,轻轻柔柔地飘落着。
话说远在青州的钟离月现时正在大街上的某处字画摊前,借人家的笔墨纸砚书写着什么东西,忽然就感觉到自身灵流不稳,像是被谁抽取了一部分似的。
他笔头倏然一顿,反应了一会儿才渐渐感觉到灵力传送的终点,有惊蛰剑的气息。
钟离月心头一紧,喃喃道:“致尧……出事了吗?”他神色显出些许的慌乱,有些不知所措。
字画摊的摊主见钟离月失了神似的久久不再动弹,便关心地问道:“客官,您没事吧?”
钟离月良久才回过神来,握笔的指节紧了紧,然后淡淡地摇了摇头。他继续低下头把手上的东西写完,然后放下一锭碎银子,拿上东西离开了。
钟离月一走便立刻有一个小吃摊的摊主凑到这字画摊摊主的跟前,压了个嗓子道:“这个人奇奇怪怪的,而且,你不觉得他有点眼熟吗?”
字画摊的摊主扭过头来看他,疑道:“眼熟?”
“是啊!”小吃摊的摊主一拍字画摊摊主的胸膛,继续道,“就是那位啊,那位。”
字画摊摊主看他挤眉弄眼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也情不自禁压低了嗓音:“你是说钟离世家的掌门钟离月啊?”
小吃摊摊主飞快地点了点头。
字画摊摊主随即给了他一个白眼:“得了吧你,且不谈那位有多少年没有走出过钟离家了,再怎么样他也曾经是咱们南阳大陆的神话,就算有罪在身,没落了衰颓了,也不是你我凡夫俗子想见就见得了的。你眼熟个鬼,整天看谁都奇怪。”
小吃摊摊主一撇嘴,没趣地走远了……
钟离月顿足在一处肃穆大气宅邸的不远处,抬眸看了看正门上方镌写的李府二字,又看了看门口站定的两个家丁。然后他拿出他刚才在写字摊上写好的东西,将其缓缓塞进了信封里。
塞好之后,钟离月身形一闪,转瞬之间已跃上了李府的房檐,而那个信封却被留在了李府的大门口。
其中一个家丁被突兀而起的清风惊了一下,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恰好将那信封收入眼底。他“咦”了一声,走过去将信封拿了起来,然后又抬起头左看右看,却始终没看到一个人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