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想了片刻后有些失落地耷拉下耳朵摇了摇头。
“没有么？还是不记得了？”
他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楚致尧见状，轻轻吸了一口气，小心地问了他一句：“那，我给你起一个好不好？”
小妖蓦地抬头，眸中充满了亮光，他开心地点了点头。
“慕白，喜欢吗？”
闻言那小妖更开心了，小声地用不熟练的人语重复着：“慕……白，我很……喜欢。大哥哥……对我好……”语罢他还小心翼翼地捧起楚致尧的手，浅浅亲吻了一下，然后贴上自己的面颊。
而楚致尧说完这个名字后其实是有些后悔的，尤其是看到他像对待珍宝一样喜爱着这个救命恩人给他起的名字。说起来，自己连最初救他的动机都是因为脑中不切实际的浅薄念想……
楚致尧无声叹息了一下，刚想再和小妖说些什么。倏然间，毫无征兆地，小妖却瞳孔涣散，在他面前缓缓倒了下去……
楚致尧一惊，忙伸手接下他如秋叶飘零般倒落的轻柔身躯，并随其下落的动作一并跪坐了下去。“慕、慕白？你怎么了？”他有点不知所措地问，而慕白自然不可能回答他。
楚致尧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去探他的脉息，一探之下，纵使是他也再难从容，脸色一点一点地变白了。
夜幕，几点星辰寥落，月华铅洗，树影婆娑。
云笺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却发现楚致尧枯坐在空地上，看那一动不动的姿势也不知坐了多久。他怀里还抱着那小妖，微低着头，难辨神色。
云笺心头一紧，忙快步走上前蹲下来问道：“美人，你怎么了？”
楚致尧微微颤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头来。
云笺看清他的脸色后愣了一下。他所见过的他，从来都是从容、自信、漫不经心、没心没肺。可此时此刻，那双本该晶亮如黑曜石般瞳眸却黯淡地仿佛蒙上了一层灰，似乎有些无措的茫然。
不知是哪一根极微细小的刺扎了云笺一下，他的心传来一阵久违的痛感。
云笺吸了一口气缓解了一下，然后又问了一遍：“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楚致尧恍若失神了半天才缓道：“他的寿数，快耗尽了。”
云笺惊讶地扫了慕白一眼：“怎么会？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
“尊者，我好像，算错了一件事……”楚致尧未直接回答他的话，只敛下眼睫皱了皱眉，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云笺怔愣地看了他许久，想扯起唇角调笑他一句“知错认错不像你的风格啊”，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两人之间又沉默了一阵，楚致尧才重新启音道：“我是在鬼境里去找你的时候发现的他，当时他被困在一个古树里，那古树不断吸取他的寿元来维持自己的生命力。我以为斩断了古树就是救他，却没想到……”
他顿了顿，续道：“却没想到经过那么多年的磨合，慕白的生命也早与那古树融作一处，它吸取他的寿元维持生命力，同样的，他也靠它的生命力留存于世，两者相依相存。我斩了树，其实就等于要了他的命。”
“他没有怪你……”
“正是因为他没有怪我。”楚致尧嗤笑了一下，续道，“我连救他都动机不纯，可他偏偏就是因为我存过救他这个念头而把我当恩人。”
云笺将目光又转向慕白，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他伸出手来轻柔地摸了摸男孩儿的头道：“他的名字叫……慕白？”
见楚致尧没有作声，云笺叹了一口气：“说不定还有救的。”
楚致尧微惊，疑惑地看向他。
云笺：“当年钟离月为救九尾小白狐研究了不少法阵，但可惜都没有用到。我看这小子的情况比那小狐狸要轻一点，至少魂魄还是完整的。你可以去问问他。”
楚致尧的神色终于稍微有些松动。
云笺把他扶起来然后向房间里推，边推边道：“好了别想这想那的了，快睡去吧，再休息一阵就启程去青州找他，钟离大人怕是要望穿秋水相思成疾了，我也该准备准备回猎界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