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莹蓝色的丝线在空中交缠着,形成一朵巨大的蓝色莲花。而莲花中央被禁锢的人,身量颀长,一袭轻纱白衣垂落。墨发披肩,衬得皮肤愈白,面色淡漠犹如霜雪,再加上那双浅瞳里氤出的微光,简直寒凉到骨子里。
钟离月只静静地盯着法阵外的钟离烨,情绪无从分辨。
而钟离烨倒丝毫也不吝啬他的笑容,过往作出的一派凛然肃穆的模样都在这笑容里被全盘摧毁,他缓道:“月儿,回凤仪了怎么都不回家,是给你的信没有收到吗?”
钟离月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了一个人这样的反差,还是有些难以适应。他终于罕见地露出了一丝嫌恶,扭过了头。
钟离烨见钟离月不搭话,用力地咬了咬牙道:“本来给你准备了那么好的一条路,可你为什么逼我,逼我在这个时候跟你彻底撕破脸呢?”语罢他向禁锢钟离月的法阵灌入最后一点灵力。
随即那些定格在空中的丝线便从巨大的莲花中剥茧抽丝,像无数冰寒的锁链一般精确无误地将钟离月紧紧束缚住。
他只觉得周身的灵力都滞了一滞,就在这个当口,体内沉睡多年的往魂咒忽然按捺不住兴奋了起来!
缓缓地,钟离月的浅瞳里,猩红如血雾般蔓延开来,而他的脖颈和手腕处亦隐隐有诡异的符文旋动。
一切都和多年前的感觉那么相似,可这回不同的是,他的神识不但没有丧失,反而更加清醒!
——这便是那法阵的功效了。
一方面催动他体内的往魂咒,另一方面又不许他丧失意识。而往魂咒达不到控制宿主的目的便会愈加狠厉,直到宿主重新为它所控,或者,死亡。这个过程异常痛苦,有如万蚁噬骨,万箭穿身。
纵使是钟离月竟也耐不住这份痛苦,闷哼出声来,他还在极力地隐忍着,半晌,一道血痕还是不受控制地从地从嘴角蜿蜒出来。
钟离烨在阵外看着,假意摇头叹息:“月儿,如果疼可以喊出声啊,真不知你这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性格是谁养出来的。”
然而就在他观看钟离月的“死亡过程”看的正起劲的时候,天空不知被何处而来的威压压得变了颜色,变成了一种浓重的铅灰色。
紧接着,天空仿佛被掀开了一角,炽烈的红光降落,灿如流火,确切无比地击在了巨大莲花的正上方。
恍如连这巨大莲花都承受不住红光炽烫的温度,竟由偏冷的冰蓝色变成了与之相同的赤红色。不过少顷,这朵巨大的莲花就被那红光击得粉碎,湮化成红色星子四处翩飞,如雾似幻。
与此同时,钟离月的身前隐约出现了一个人影……
火红的衣袍和及腰长发被狂风带的斜飞,艳烈至极,却分毫压不住那人精致绝伦的容颜,反倒是他的容颜教这衣裙以及四周火红星子都暗淡了几分!他笑容勾得无心,眸中显尽凉薄讥诮之色,启唇道:“看不出钟离长老如此有当变态的潜质啊?这是在我家夫君身上玩什么花活儿呢?”
“致尧?”钟离月在楚致尧的身后难以置信地问道。但由于体内余痛未消问完当即咳了一声。
楚致尧稍稍偏过些头来,眸中总算染上些许暖意。他柔声道:“还好赶上了,你还好么?”
钟离月非常浅淡地笑了一下,几乎是转瞬即逝,然后他轻轻点了点头。
可是楚致尧看见他唇边的血迹时就知道不该信他那一套,立时不满蹙眉道:“你就可劲儿忍,可劲儿扯谎吧。活该疼死你!”语罢不再管他,转回头面对钟离烨。
钟离烨惊疑不定了良久,忽然明白过来什么,笑容重新回到脸上问道:“夫人用千里传送过来的?”
“我怎么来的你管得着么?你只需要知道我现在心情比较糟糕就行了。”楚致尧对钟离烨没什么好气地讲道。
钟离烨笃定了自己的想法后更加放松了,无视了楚致尧的脾气自顾自道:“夫人用千里传送而来,刚才又耗那么多灵力破我的阵,纵使你修为强悍,现时怕是也没什么力气跟我打吧?而月儿你就更别指望他了。”
楚致尧睨了钟离烨一眼,旋即短促地笑了一下:“可不是么,自我决定踏进这里起,就没想过那么快离开的。”
“哦?夫人来此是来陪月儿……去死的?”
“致尧!”钟离月担忧的声音不加掩饰地传了过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