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他只好咕哝着抱怨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火折子,转而去拿干毛巾准备摸着黑帮小白擦一擦。
白衣男子站定在原地,任楚致尧不怎么娴熟地揉搓着自己的发丝、脸颊。他蝉翼一般的薄唇被冻的愈发素淡,只见那素淡的唇轻轻翕动了几下,才把迟到的回答说了出来:“致尧,我只是……很想你。”
楚致尧动作一顿,随后笑意浮上了眉梢,他随手把毛巾一丢,然后凑到小白的耳边柔声道:“想我?想我什么?”
感受到对方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腰际,楚致尧笑意更浓,正打算做点什么回应他一下,恰时窗外又闪过一道惊雷,将天地一瞬之间照成了晴昼,外面某道无头的身影也随之清晰了起来……
他瞳孔极速地缩成一个小点,一用力就与小白拉开了距离。
周遭不知为何变得异常安静,不知道是不是小白身上没有擦干的水珠滴落在地的声响,听上去格外的清脆。
楚致尧透过重新降临的黑暗死死盯着方才人影的方向,脑中一时间有些空白。直到身后倏然响起悉悉索索的动静,才逐渐回过神来。
身后那人似乎是拿起了自己先前放在一旁的火折子,随意一点就点着了油灯。他边点还边并以一种最亲密的人之间才会用的语气嗔道:“阿尧,这么晚不睡你在干什么呢?”
还没等楚致尧回答,那人已然走近他,把一件外衣披到了他身上,还顺势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这人将头伏在楚致尧的肩膀上耳语道:“夜里这么凉,都不知道加件衣服的吗?”
他对于小白没有丝毫的惊讶,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丝毫的反应,就像是完全注意不到小白的存在……
楚致尧的手指微微蜷动了一下,随后他扭动有些僵硬的脖颈,望向身侧摆的有点歪斜的铜镜……
铜镜中,小白依旧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地站着,眼睫上沾染的水雾甚至显得有那么一点楚楚可怜,他手中拎着一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的头颅,还在往下一滴一滴地流着新鲜的血液……
“……啊!”楚致尧一下子从噩梦中惊醒,猛地从床上弹坐了起来,晶莹的汗珠顺着精致的下颔轮廓勾勒而下……
他在黑暗里急促地喘息了几口气,然后下意识的下地去倒水。一杯凉水顺着喉口润了下去,却不知为何怎么也浇不熄体内燃起的那股无名的焦躁。
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在空荡的房间里游移,最终落定在某盏已经有点积灰的油灯上,然后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了过去,半是想逃离半是想求证地拿起了火折子……
一下,两下,三下……
那油灯仿佛被诅咒了一样始终都点不着。
“嘭、嘭、嘭……”
似乎一切都要沿着既定的轨迹重复无限循环的噩梦,当似曾相识的敲门声再一次响起的时候,楚致尧不禁狠狠地哆嗦了一下,手中的火折子“啪”地一声坠落在地。
“致尧?你怎么了?怎么不开门?我是小白啊……”
门外那人略带焦急的声线传了进来,他却本能地咬紧了牙关,本能地向后退去,倏然之间就跌进了一个纤细挺拔,却不是十分温暖的怀抱……
怀抱的主人仿佛要用尽自己所有的温柔情意,一字一顿的话语不偏不倚地钻进了楚致尧的耳中:“阿尧,天还早呢,再陪我睡一会儿嘛。”
他缓缓地仰头,借着微弱到几不可见的光亮,看清了肆颜妖孽一般的绝色面庞……
“……我……我最爱的人是……”
幽暗阴冷的囚室里,云笺一脸狼狈地将更加狼狈的楚致尧拢在怀里,听见他开口模模糊糊地说了句什么,终于露出掩不住的笑容。
他飞快地凑到他的唇边,生怕听漏了一个字,小心翼翼地点头说道:“致尧你说,再说一遍,我听着呢!”
人在看不真切的时候,听觉总会异常地灵敏,再加上安静到要隔绝世界的环境,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有一种要刻骨铭心的错觉……
“我……我最爱的人是……邪帝肆颜,我的杀父仇人是……小白……”云笺听见怀中的男子这样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