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抓了一大把喂到宴昼唇边,“你尝尝,很甜的。”
这云确实挺甜,但一点也不腻,带着股清香,倒有点像宴昼小时候吃过的某种花的花蜜。
他心中赞同,面上却闪过嫌弃之色,“谁要吃这个,现在污染那么严重,这云都是脏的。”
“不脏的呀。”秦溪沅见他不吃,又塞进自己嘴里,“你不吃那我自己吃好了。”
宴昼:“……”
话是这么说,你要是再让让,我就吃了啊。
抽空看了看手机,宴昼给女人发消息,让她把楼层病房号都发过来。
她直接拨了电话过来,声音还带着嗡声,情绪却已经稳定了,宴昼心中松了口气,记下了女人说的病房号。
“你爸他已经好多了,腿上刚刚打完石膏,睡下了。”
“头怎么样?”
“也包扎了一下,医生说只是破了个口子,没伤到骨头,轻微脑震荡,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宴昼提了半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看看一旁专心吃云的秦溪沅,没忍住,也拽了一小片塞进了嘴里。
到了电视塔,宴昼很快便叫了辆车。
这里离医院不过二十分钟,一点刚过,女人九点打电话过来的,仅仅四个小时,他就从孟郁村到了海州。
宴昼怕孟老爹他们生疑,决定晚点再打电话跟他们说自己到了。
“一会儿你就在病房外等着我。”出了电梯,宴昼把背包递给秦溪沅,“你放心,等我从病房出来了,就找人帮你安排身份。”
秦溪沅点点头,看着宴昼着急忙慌地跑到病房门口又停下,像是深吸了一口气,才艰难地推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宴清平已经醒了,难得精神还算不错,还能跟秘书小陈交代公司事务。
他面容英俊冷淡,那双眸子跟宴昼很像,只是眼角的细纹显示他已经不年轻了。
宴昼见他还有心思处理公务,放心的同时又忍不住生气,一开口便是嘲讽:“哟,还有心思开会呢,我看你直接出院得了,别浪费人家医院资源了。”
宴清平欣喜的转过头看他,一听这熟悉的讽刺语气却又冷了脸,但他现在头晕的很,实在懒得跟宴昼吵,于是只示意小陈出去,又疲惫地闭上眼,道:“你要是跟我吵,就出去吧。”
宴昼抿了抿唇,径自走到病床旁坐下来,拿了把刀开始削苹果,满不在乎地道:“谁要跟你吵了?我是来照顾人的。”
宴清平面色缓和不少,只转头怀念又怅然地看着宴昼,不发一语。
病房里的气氛一时平和不少,父子二人难得没有吵架,倒也没让宴昼感觉有什么不自在的,他垂着眼,安静地削着手中的苹果,任由宴清平的目光在他脸上梭巡。
“清平,你好些了吗?我刚看见小陈出来了,事情都谈完了吧,你要不要再休息会……”女人的声音随着开门声一起传来,看见宴昼时愣了一下,尴尬地笑笑:“小昼这么快就回来了啊,你爸□□叨你呢,那你们聊,我先出去。”
“出去什么?”宴清平拦住她,“汪姝,你是宴昼的妈,跟他好好说会儿话。”
“啪!”宴昼直接将水果刀摔到桌子上,冷笑道:“宴清平,给你脸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我妈?”
宴清平和汪姝的脸色霎时就变了,宴清平更是气的喘起来,抬手指着宴昼骂:“我、我教了你这么多年,就是让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汪姝本要走,看见他这样又过去扶他,就听见宴昼又道:“你教我什么了?教我自以为是?教我见异思迁,朝三暮四?宴清平,你以为我想认你这个爹吗?我恨不得当初你跟我妈一块死了!”
“你!”宴清平气的咳起来,胸膛不断起伏,宴昼就那样冷眼看着他在昏倒的边缘不断试探。
“小昼,你别说了。”汪姝忍不住开口哀求,又慌忙按了床头的铃,让医生赶紧过来。
宴昼闭了闭眼,看了宴清平一眼,终究没再说什么,只给汪姝留了一句“你好好照顾他”,就转身走了。
病房外小陈和秦溪沅并排坐着,看见他出来都站起来了。
高级病房隔音很不错,两人在外边什么也没听见,更何况秦溪沅听见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宴昼跟小陈打了个招呼,正拉着秦溪沅要走,又突然停下来,面色平静地对小陈道:“陈哥,你能帮我个忙吗?”
小陈全名陈池,是宴清平的秘书兼生活助理,宴昼平常跟他多少也有些来往,因此还算熟悉。
小陈正色道:“你说。”
三分钟后,小陈为难道:“这个……恐怕还得问一下宴总。”
平白将一个大活人的户口挪到宴家,不告诉宴清平是不可能的。
宴昼:“……”
“算了,我自己去。”宴昼犹豫半天,也没真下定决心走进去。
他刚刚才跟宴清平吵过架,此时进去,岂不是一定会讨个没脸?
秦溪沅看出他的为难,主动开口道:“你要是麻烦就算了吧。”虽说没听懂宴昼的话,但他本能地不想让他为难。
宴昼最讨厌人家对他说算了吧,当下便跳脚了,红着脸争辩道,“谁说麻烦了?小菜一碟!你在这等着,一会儿就回来。”
他直接推开门走进去,看见汪姝在热毛巾,里边的宴清平躺在病床上发呆,顿时有些退却的心思。
宴清平看见他过来但没说什么,眼底隐隐还有些高兴,汪姝听见动静也出来了,看见他过来,愣了一下,怕他又说出什么话气宴清平,连忙走过去。
宴昼被两人的目光看的也有些不自在了,“咳,那什么……”
宴清平:“什么?又想吵架?”
汪姝也忍不住提醒他:“小昼,你爸还生着病。”
“不是,谁说要吵架了”宴昼依然端着张冷脸,说话却支支吾吾的,“我来求你个事儿……”
“什么?”宴清平瞪大了眼睛,“你再说一遍?”
他没听错吧,他这个顽劣不堪,心比天高的儿子,居然在求他?
宴昼被他不可思议的态度弄得更加不自在,隐隐还觉得有些羞耻,但想起门外的秦溪沅,他还是破罐子破摔道:“我说,求、求你办件事!”
宴昼通红的耳朵进来之后没消退过,但他越说声音越大,就好像这样越有底气似的,瞥了宴清平一眼,下意识讥讽道:“你是把耳朵也撞坏了?求你两个字听不见吗?我说,我求你!求你了!”
宴清平:“……”
什么时候求人的也这么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