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谨大惊:“啊?那你现在......”
叶旭然光顾着控制面部表情和语气,没在意解谨关切的神色,继续说:“哦,他们跑路都快六年了。我这不还是好好活着呢嘛。”
解谨呆呆地看着她,一时间想问很多很多东西,出口前又觉得问这种私人问题不合适。于是就这么愣愣地盯着叶旭然,眼里映出一片茫然无措。
叶旭然似乎看出解谨心里的这一点儿细腻,又是微微一笑,“没关系,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啊。我没得雷点,你想踩都踩不到。”
解谨回神儿,连忙收回目光扯到窗外。
天已经黑了,昏黄的路灯不知什么时候亮了起来,照得树叶间光影流转。夜风轻抚,泄出些许秋天将至的味道。
解谨:“你难道这几年一个人住?”
叶旭然理所当然点了点头:“对啊~饭都是我自己烧。”
解谨再一次刷新了对叶旭然的认知。解谨自己就是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小女孩儿,别说烧菜了,淘米煮饭都没做过。
解谨惊讶之余接着问:“那你养父母的亲戚朋友呢?”
叶旭然听到“养父母”三个字的时候眼神一暗——在她心里,那两人就是一对儿不负责任的畜 生。
叶旭然端起杯子遮掩住那一瞬间有点扭曲的表情,喝了一大口奶茶还咂了咂嘴。然后她晃着杯子开口:“哈?亲戚朋友还好好的在那儿呢?怎么啦,你要问什么呀?”
解谨一下了然,不禁狠狠地拧起眉头:叶旭然那时还只是个小学生......难道一点点心血——添一双碗筷——哪怕只是为图一个名声,甚至为了以后抢应该属于她的房子——这都不愿意付出吗?
解谨换了个不那么尖锐的话题:“你养父母为什么破产啊?”
叶旭然严肃地回答道:“被我吃穷了。......哈哈开玩笑。诶呦赌博嘛。大概这是暴发户的标配?”
解谨感到叶旭然的背景无比狗血,但她也知道,这真的发生在一个孩子身上时,绝不好受。
解谨:“那......他们定期给你生活费吗?你过得好不好啊?”
叶旭然:“以前给,前段时间没了。”主动避开了过得好不好这个问题。
“小的时候找兼职,就算有成年身份证都不好找,现在好多了。”
解谨睁大了眼睛:叶旭然出去当童工挣钱?不对,□□又是哪里来的?做兼职哪还有时间学习?.......
叶旭然笑了笑:“我托朋友给我弄的——小时候不懂事在外面瞎混,倒也是交到了几个真朋友。”
解谨想今天真是个神奇的日子,自己的认知一次一次地被刷新。在解谨的脑海中,就从没有出现过一个叫作“在外面瞎混”的。
“呃......那......”解谨愣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旭然: “是不是有点惊讶了?”她笑了一下,“每个人经历不同嘛。”
“他们两个人间蒸发之前我就喜欢在外面晃,半天不回家是常态。后来时间长了连我通宵不回去也不管了——当然我并没有几次晚上不回家。......哎,你别惊讶,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沉迷赌博了没心思管我,而且我也不讨他们喜欢,这才对我彻底放弃的。”
“一开始是网吧里认识的赵炎,带我到处认识人。他比我大三岁,是个从老家农村离家出走的小屁孩儿,乘了火车就到我们这里来,想混口饭吃。”
叶旭然用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奶茶杯,“......但是社会分层啊,饭没混成,社会倒是混上了。一开始还拉帮结派打点儿群架收报酬,后来发现了个地下拳场。于是富贵险中求,那会儿风生水起。”
“这肯定不是长久之计嘛,后来不就给干骨折了吗。住医院的时候我帮着照顾了不少,后来我们两个关系就很不错,他一直帮着我。”
叶旭然看到解谨一脸担忧中忽然抬高眉毛眨着眼,就笑了笑说:“别误会了。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他这人蛮有分寸,特别困难的时候也没提过住我家里,那两个人不在的时候也从没有过;有什么困难甚至都是先解决了再说出来。”
叶旭然回忆起赵炎还是蛮开心的。
“总之我这个‘瞎混’,既没有逛摊子收保护费也没进窑子标价乱搞,放心吧。”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很久了。叶旭然想到解谨可能要回去学习,但又不好开口,于是她打断了解谨可爱的呆滞。
“该回去了,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