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谨心里其实有点失望:虽然第一眼看到叶旭然染了头发,她就感觉叶旭然会是个叛逆女生,成绩可能不是那么出众。
虽然叶旭然的成绩怎么样理论上讲和她无关,但她就是莫名其妙有点失落。
也许是因为是她给人一种特别好相处而且做事沉稳的感觉?
“第四十名,叶旭然,总分788。”
叶旭然面色平平没什么情绪。她把笔盖“哒”地一声扣好,才不紧不慢好整以暇地站起来,挺直了脊背,显得整个人非常端正,然后把目光真诚地递送过去。
虽然叶旭然没做任何让人不舒服的动作,甚至十分得体。但解谨就是觉得叶旭然整个人透出来一股不正经的怠慢意味。
特别是,像在学校生态区碰见的那次一样,这时叶旭然的头微微抬着;她的目光温和,明明已经有身高优势了——大概172吧——却还要将目光刻意向下投射着看人。居然还是看班主任!
她觉得叶旭然这个人简直是......奇怪透顶!
这时叶旭然微笑开口:“老师,是我。”
班主任一贯地点头,“嗯,”然后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又皱了皱眉,“叶旭然,请你周末去把头发染回来,这样影响不好。”
叶旭然目光没有任何闪躲,只是微微挑起眉。
解谨感觉那一瞬间叶旭然周身放出一种“我很不高兴请你收回刚才那句话”的气场。
然而下一刻叶旭然抿着嘴,十分自然地提起唇角。
她不仅不卑不亢,温顺地垂下眼神,甚至对班主任笑着说:“好的老师,我知道了。”
——然后她就直接坐下了。
解谨托起腮——她真觉得叶旭然刚刚贼生气——那要么,就是叶旭然是个“影帝”——真应该给她搬个奥斯卡小金人儿。
解谨歪头看同桌坐下后面色淡然地继续转笔。
她赌所有暑假作业:叶旭然绝不会把头发染回去。
报完分,按流程来说应该讲卷子。但是七中高一七班就是不一样:
“摸底考试基本都是初中内容,所以就不讲解了。有不懂的地方问问同学,如果解决不了自己去找各科老师。接下来翻开书,上新课。”
七班同学马上进入听课状态,教室里弥漫着浓浓的瞌睡氛围——叶旭然百般聊赖地边转笔边想到。
解谨笔坐得笔直,在桌上端正地摊开暑假预习时就整理好的笔记,正勤勉地继续给它添砖加瓦。
旁边的叶旭然像个大爷一样翘起二郎腿靠着椅背,书脊靠桌面立在腿上摇摇晃晃地支着。手指像夹烟一样架着笔,时不时象征性地在书上划拉两道。
老师讲课的慷慨陈词,在叶旭然听来不甚明晰,像是从水底裹挟着气泡才好不容易传上来的。
害得她越听越困。
早上的阳光像银子一样不要钱地洒下来。
这银箔势不可当,一路披荆斩棘镀到教室前,但被教室厚重的紧闭的大门撞昏了头。于是它们绕了个弯,争先恐后地闯过玻璃跃过窗台,果断专横地爬满黑板和讲桌,又不容置疑地包裹了上蹦下跳讲课的班主任刘老师,给他们都披上一层晶闪闪光亮亮的薄膜。
最后这顽皮的银箔堪堪跨越了叶旭然那颗此时装着外太空思想的高贵头颅,停息在她后颈处的茶色发梢上,大约是准备驻留此地暂歇片刻了。
银箔们自觉地,像香喷喷的手抓饼一样摊出一块规整的范围,产生了一条阴影与阳光的分界线。加上解谨不经意间瞥过来的那道视线,精准地交汇于叶旭然的茶色发尖尖。
“解谨同学?请问你的笔记可以给我看看吗?”
另一边突然传来了压低的一句男声。
解谨猝不及防,她愣了一下转过头去。就看见邻座那寸头男生眼巴巴地笑着看着她,眼神儿里小小的期待不言而喻。
他就是第三名的王磊落。
解谨笑了一下,“好的,麻烦等到下课之后,可以吗?”
“谢谢谢谢!”
解谨把头微微一点,就扭回去继续听课了。
叶旭然大脑放空,一动不动地安静靠着,睥睨着解谨礼貌地回应邻座男生。
叶旭然:“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