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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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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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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
“我去!你在干什么!洗个脸怎么跟醉鬼趴马桶的造型一模一样!墙已经刷好了,你快去看一下——你听见了吗?”源宁像个装了活人的麻袋,被安致从水里拖出来之后在盥洗室满是脏鞋印的地上瘫坐了一会儿,挣扎着起来看向了那盆水。
水还是水,透明如镜。
人还是人。
不是什么冤魂厉鬼,是血肉,是碳水化合物。
真正的魑魅魍魉,是刚刚把他从水里拖出来的家伙,是个从上辈子就没带来过好事,这辈子刚见面就害得他流了一点点血还差点自杀的小瘪三。
源宁重新瘫在地上,想个落汤鸡一样落魄地盯着安致,强忍住心中的那股拗怒,憋了一口气,吐叹道:“谢谢你啊。”
重新看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只是耳廓上蹭破了点皮,已经结痂了。
“……不客气,老师,洗脸水好喝吗?”安致瞥了源宁一眼,本来想关切几句,但最终还是改变了态度,开始落井下石地为自己的三万字检查报仇雪恨。
源宁是一个拏云握雾惯了的人,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人奚落:“好喝。”梳好自己鬓角的头发,看见那里光滑如玉无痘痕,瞬间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十分自鸣得意,道:“要不你也来点儿?”
哗————!
“老师,我和你又不熟,跟你抢多不好意思,您自己受用吧。”安致松开手,甩了甩水,闲庭信步地离开了盥洗室。
源宁抬起还滴滴答答着自来水的头,低声爆了句粗话然后自认倒霉地找毛巾擦脸。
“老师,你不适合梳油头。”源宁刚把头重新梳好,就听见安致靠在门框上幽幽的飘过来一句。
源宁毫不犹豫地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提出去:“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懒得重梳了。”
出了盥洗室,源宁可以说是眼前一亮。地上的油漆碎屑已经打扫干净了,斑驳的墙体也已经被国画颜料粉饰太平,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舒心。
但是闻起来就有些诛心了。
过期颜料的臭味方兴未艾,大有变本加厉的趋势,源宁打开窗想通风,然后淋了一脸的雨。
短短半小时,他经历了一次落血鸡两次落汤鸡。
他暴躁地关上窗,窗轴“咯吱”一声以示抗议。
“……咳咳”安致松了松脖子,找回嗓子:“雨下大了,一时半会儿应该停不了,这个味道太难闻了,还是把窗户打开吧,雨要是飘进来,我擦掉就好了。”
“不行,”源宁把脸上的水擦干,指了指桌子:“会长蘑菇。”然后又是一通狼奔豕突一般的翻找,拿出了一大盒过期的固体空气清新剂,发泄似的把一盒清新剂全部打开。
浆果味,薄荷味,桂花味,颜料味一时间交错杂局在一起,让人感觉……没有感觉。
安致:“……我初三学化学时闻的氨水味也没这么可怕,简直惨绝人寰。”
源宁用纸巾捂住了口鼻,俨然一副消防演练的架势,带着鼻音道:“你再说话,我让你撒手人寰。”
安致:……
一时间相对无话,只有不用呼吸的乌口在源宁的威逼没有利诱下可怜巴巴地帮他收拾桌子。
“那个……”乌口伈伈睍睍地试图开口,但是又很是害怕源宁会突然暴起杀妖,仗马寒蝉地道:“其实,你在桌子上弄些绿植什么的,会好很多。”
源宁看她那副畏畏缩缩的德行,笑了:
“我弄过几株,但是总是没两天就死了,我干脆就把它们都放在外面自由生长了。”源宁捂着口鼻,走到窗前对两人说:“其实,我虽然不怎么会收拾东西,但是植物什么的,闲暇时期浇浇水,松松土,还是挺开心的,呐,这一排全都……哎?”
窗台上满满的一排小花盆,样式各异,有的纤细灵巧,有的笨拙可爱,但是里面的植物花卉都不见了,只有被雨水冲刷得稀烂的泥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