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青云，没必要比较。”
一直沉默的玄机适时开口打断，眼锋扫过菀青似乎对她这玩闹颇有不满。本是维护的意思，偏落在流鸢耳中又变了味道，只觉得师父也是瞧不上她了，委屈的不行。
“阿玄，我同鸢儿玩笑呢。”
菀青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流鸢身上曾出现青云的气息，虽则如今消失无踪但必有联系，怎么没必要比较。
玄机点点头，又瞧了她两眼，方才问道：“现下你可还好？”
本就被人抽了大半修为，又被旃檀这一击重伤，玄机委实担心，见她这没事人一般调侃鸢儿，倒教人险些忘了。也只有难得的几声细碎咳嗽，还提醒着玄机，这人受了重创。
菀青亦明白她的关切，点头正色道：“并无大碍，只是现下这修为剩不了许多。阿玄…”
玄机见她欲言又止，面色难得的沉重，跟着也是蹙眉，就听她继续道：“我很是担心…我能感觉到，它似乎又要回来了。”
菀青说的它只是一个称呼，连她自个儿也说不上来。当年龙神自天池破水而出，菀青便同她说过这个想法。
她言这上万年的流转，似乎有谁在幕后推动，一步步带着她们走向尽头。
菀青称那幕后推手为，它。
她不知它的本质，不知它从何而来，又有何目的。只是坚定的相信不能任其发展下去。
玄机向来不信她这套言辞，直到百年前那场神、人、妖、魔的大战之后，她才开始相信。
“你觉得旃檀的事儿也是它在幕后操纵？”
“不只是旃檀，更有甚者，数十年前它便已经渗入凡间。我能肯定十二年前袭击我的便是巫族，只是你我都知道，巫族当年…”
话音突然中止，菀青又瞧了眼旃檀，见她一声不吭听她二人叙说，话锋一转，继续道。
“你可还记得当年龙神最后找到你，同你说的那番话吗？”
玄机依稀记得那个午后，她闲来无事翻阅书卷，不甚走动的龙神突然到访，央她代为约见太一上神。那时她倍懒尤带困惑，询问龙神为何不亲自拜访玉辰宫。
“它会知晓。”龙神只说了这几个字便不在解释。
它？当年她未曾细想，只当龙神在躲着哪位神君，如今想来却不尽然。
她依约拜访太一却是三访三拒，玉辰宫的星官只说上神还在太虚，谁都不见。龙神见她也寻不到太一，悻悻离去。临别又与她道：“若有一日我遭逢劫难，还望凤君看在两族交好份上，看顾我族人。”
千年来玄机始终认为龙神说的同族当属孟章，直到旃檀现世，才有了新的认知。
“他当年要我看顾的原是这小家伙。”玄机喃喃，似是幡然醒悟。
万年前那次大劫，至龙族凋敝，众神皆以为世间再无金龙。但这千年光景，先有龙神，后有旃檀，龙神似乎更是笃定旃檀早晚现世。
“当年龙神降世，天帝几乎邀了四海八荒所有的神祇前来观礼，为他正名。若旃檀从善，受此礼遇亦不稀奇；反之若她不幸为恶，还有你这凤君照拂一二，总不至招来杀生之祸。方才见着亓琳，我便猜想必是此事惊动了天帝，众神嚷着要擒她，故而你主动请缨探查原委，一来堵悠悠众口，二来嘛，则是私心偏袒于她，若非如此你断不会将亓琳引来。”
玄机一言不发算是默认了她的猜测。
那日天官到访她南禹山，直言天钟已鸣了一日，天帝仍不见她前来特派专人前往相邀。天钟之声她并非没听到，只是这六界事她并不想干涉，天帝也知她自打百年前回归便再不出南禹山，此时却差专人来请，怕是有什么大事儿发生了。询问天官方才知晓，西海滨出了一金龙，下界都说此为孽龙，祸害苍生不浅欲除之。她闻言急急赶往中天宫，便听众神说要捉了那小龙压上斩龙台。
“若真是金龙为祸，天族绝不偏私，若只是下界谣传污蔑，我神族又岂能坐视不理。”她三言两语便堵住了众神的嘴，又顺势请缨下界调查此事，天帝欣然应允，直说交予凤君最是稳妥。
“他当年定然知晓了些什么…”玄机说着目光亦望向旃檀。
“如此，问问旃檀不就知道了嘛。她可是这世上唯一和龙神有联系之人。”方才还生着闷气的流鸢突然开口。
平地一声惊雷。
炸到了旃檀，其后，了无声响。
的确只需问问旃檀便能知晓一些事儿。龙神从何而来，她又因何而生，龙神当年说的它又是什么。明明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儿，旃檀却好似浑然听不懂她们说的，左顾右盼装傻充愣。想撬开这人的嘴，着实有些难。
“你们为何都不说话？我说错了吗？”
“鸢儿不生气了？”见这丫头如此直白点出关键，菀青也是被逗笑了，她方才说了那么许多都未曾套出旃檀一句半句，便是问了旃檀又能说？
“姑姑，我没气！”菀青如此一说流鸢当即脸上挂不住，微微有些羞恼，这话说的好似自己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儿。
“菀青，过来。”玄机收起了方才擦拭的那柄古剑，招招手道：“我与你渡些修为。今夜怕是要辛苦你，我想明日一早前赶到下一个镇子，再作休憩。”
流鸢还想说什么，已被旃檀架着拖到一边儿。旃檀挥挥手颇为豪放道：“我和你小徒弟走得慢，先行一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