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人叫我什么？”
看着那细细长长的吸烟柱，他立马想到大概五分钟前，那个两条腿跟吸烟柱身材差不多细长的人，那人刺猬脑袋穿件破皮衣还举着手机拍他。
“美女？”
游羽抬手把分散在耳朵两旁的头发往脑后一撩，低头看了眼自己一身白卫衣黑长裤，又把手机掏出来对着屏幕瞧了瞧自己那张眼睛微肿的脸。
靠，眼睛被头上的毛戳瞎了吧，对着纯爷们喊美女？
他又对着手机照了照自己的脸，顺便摸了一把自己那尖削的下巴，啧，真是线条完美！五官优越！
带着怒气的眼神瞬间换作一副得色，从早上便开始破口大骂，中间也就吃饭的点歇了几口气，他微张嘴清了清被吊高了好几个调的嗓子：我本是男儿身又不是女娇娥呀儿呀~
就这么哼了一嘴，心情却好了半分，游羽莫名其妙地笑了笑，果然还是美貌能解千愁，又骂又哭根本不得劲，看来以后得随身带面镜子，不爽的时候拿出来照照，保管更有效，比吞多少药都来得快。
他把手机又揣回兜里，拿出烟盒，把捏在手指里那根刚抽出来的烟塞了回去。
打道，回府，洗澡，睡觉！
小爷我天生丽质难自弃，何苦没事就生气，不值当不值当。
前一分钟还在为没有痛快到而气得心脏如火山喷发，后一分钟便晃着身子脚步轻松地歪进了车，要真跟人说他自己没有病，谁信？
伴着最后一点天光，游羽握着方向盘，随手点开了一首歌，调子轻飘飘地钻进耳朵，他觑着眼朝车窗四周瞟了一圈，确定什么也没看见，又抬眼冲着后视镜欣赏了一下自己的脸，便手一抬脚一放，开车回家。
胡梓公司附近这家羊杂汤很是滋味鲜美，喝上一口那真是唇齿留香，回味悠长，要说这人世间有什么最值得令人留恋的，那通过舌尖味蕾直达五脏六腑的酸甜苦辣咸所自由组合成的美味，便是其中之一。
上哪都吃不上这一口。
莫希一进门，闻着店里那股令人齿颊生香的羊肉味，发懵的脑子立马清醒了几分。
“两份羊杂套餐，仨酥皮肉夹馍，怎么着？来点儿串？”
胡梓竖着几根手指来回切换，对着服务员轻车熟路下了单。
莫希摇摇头没作声，只是拿出手机，将刚才拍的那两张照片来回翻了翻。
“嘛呢？”胡梓点完单扫了服务员手里二维码，够着脖子看向莫希的手机，“看上了？”
“还行吧。”
莫希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轮廓，脑子里没来由想起一个声音。
“可以啊，终于开窍了！哈哈！不过，也没看清人长啥样，但看那样，不好下手啊。”
胡梓满脸堆起一副老父亲终于见着自己孩子有出息的笑容，看了看手机上那个根本辨不清长相的人，又皱起眉头，想着那两根明晃晃的中指。
“周末你记得来我那一趟。”
莫希摁了手机，将它放在手边。
“得嘞，大善人，周末我带淼淼一块过去。嘶，莫希，我说你好歹给自己留点零花钱吧，每次挣点钱都给那帮孩子了，怎么着？爱养成？准备养群徒子徒孙寻个山头当霸王？”
“兼济天下，为生民立命没学过？满脑子什么思想。”
羊杂汤适时被端上了桌，咸香的热气扑面而来，莫希食指微动，捏起一把汤勺将汤面上的羊杂与浓汤里的细粉搅了搅，这种东西也应该照搬回去学习学习。
“是是是，您境界高尚，简直堪比婆罗门，我说，你可别哪天想不开舍身喂虎了。”
胡梓嘬了一口汤，满足地叹了口气。
“莫大善人，别说我这做侄子的不称职，今我又给你揽了个活，简单轻松来钱快。”
“我不卖色相。”
莫希低头咬了一口肉夹馍，香，酥！
“想什么呢？还说我满脑子什么思想，是卖画卖画，你这大艺术家还能有什么生财之道，我又帮你卖出了几幅画。”
胡梓把自己面前那个肉夹馍也推过去给了莫希，“不过嘛，你要是愿意，你这色相还是值不少钱的。”
“卖的是哪几幅？”
“你看着办吧，你自己挑三幅愿意卖的，直接给人送过去就成。”
几口汤下肚，胡梓吃得满头汗，一张圆脸也随着热气泛了红。
“这么随性？你是拿我的画去贱卖了？”
莫希瞥了他一眼。
“嗐，我怎么敢，万一你哪天飞上枝头了，岂不是给你留个黑历史了？是我领导，他给楼里那位大老板拍马屁，说是那位大boss就爱些古怪的玩意，尤其爱收集画风诡异的画。这不，我就立马给你接下了。这个数！”
画风诡异……合着他的画竟是这么个卖点，莫希抬眼看着胡梓举起两根手指头。
“两千三幅，还不算贱卖？”
他就着汤勺喝了口汤。
“是一副两千，我的莫大善人，你这次也算是遇到善人了，我领导难得大发善心一回。”
胡梓满嘴油光，笑着晃了下手指头。
“……以后多跟你领导走动走动。”
画画的是疯子，买画的的人是傻子，这活不接，那就是个锤子。
四周人声鼎沸都跟这碗里的汤似的，暖烘烘又热乎乎的，这人界滋味嘛，除了穷点没事得朝钱看，还是很值得品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