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雪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又开始继续玩手机:“不过我觉着吧,乔易可能根本就不是个给。你说你这姿色虽然比不上我倾国倾城,放古代那也是个贵妃级别的,怎么就是入不了皇上的眼呢。”
我说:“你才是贵妃,你们全家都是贵妃。”
廖雪哼了一声,又继续猜:“那有没有可能是太后从中作梗?还是说你昨天晚上没把皇上伺候舒服,他对你不太满意?”
车子停了下来,我先走了出去:“你现在八卦都八到你弟头上了是吧?你是不是一天到晚太闲了?”
廖雪坐在车里摊手看着我,笑得特别无耻:“这不明摆着的么?”
我把行李丢到她家之后准备出门。
廖雪趿着拖鞋过来:“这才刚到家你干嘛去啊?”
我说:“跟祖国的大好河山告个别。”
廖雪拉住我的手:“养育你的是你亲爱的姐姐,不是祖国的大好河山,我这饭菜都准备好了你不陪我吃个饭?”
我看了一眼她身后那比我床还大的大理石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和两碟牛排,说:“这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妈就爱吃蛋挞。”
说着就奔过去把那蛋挞端走,朝着廖雪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我妈生前特别爱吃甜食,又因为怕自己身材走样,不得不控制自己对于甜食的欲望,现在终于不用控制了,总得让她放纵下。
我当时没什么钱,我妈的墓地还是廖雪出钱买的,就在她们这别墅小区的后面两座山上。因为还是比较远的,所以小区里有专车可以接送。
到了墓园我跟那司机说了声谢谢让他等我会儿,就端着蛋挞进去了。在国内我没有几个要记挂的人,真要走了我就想到了我妈。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陈嘉婉女士的墓前,把蛋挞放到祭台上,说:“妈,您儿子来看您了。”
回应我的,是从山坡上拂过来的冷风。
我笑道:“嘿,您知道您儿子怕冷,还故意逗我是吧?”
风立刻停了下来,这回我笑不出来了,鼻子一酸,眼泪立刻就从眼睛里流了出来,我连忙擦了擦说:“您看您给我惯的,见着您所有委屈都出来了。”
我蹲下身拿了个蛋挞塞进嘴里,冲着石碑上那张好看的黑白照片说:“廖雪家这蛋挞特别好吃,您尝了肯定喜欢。”
我其实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那一刻我就特别希望人死后真的有灵魂存在,这样我还能跟我妈哭两声,说我失恋了,说有些东西其实从没得到过反而不会那么悲伤,结果得到了又失去,才知道那些美好会让人有多难过。
可这些我妈也不可能听到,而且以她那性格应该会找乔易算账,转而把这个很简单的事情上升到流血伤亡事件。
我又跟陈嘉婉女士唠了几件陈年旧事,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想着那个司机还在等我,就跟陈嘉婉女士郑重地道了别转身走了。
本来还想去跟温老爷子道个别,让他在我出国进修期间别打扰别人廖雪,结果去了老年中心,那几个护工又跟我说找不见他人了,我索性就把最后一点现金拿出来给他买了零食放到他房间里才走。
这一切忙完之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回到廖雪家才得知她今天晚上不回家,我也猜出来多半是什么,给她发了一个:“保护好自己。”
她回了我一个“滚”字。
7月20号早晨,我在国际机场的休息室里等着廖雪,结果一直到快上飞机都没有等到她。她跟我说她那小鲜肉闹了点绯闻,她得去搞明白事情真相,就不陪我了,我欣然接受,准备拿着飞机票自己登机。
结果后面突然有人叫住我,是小凉。
“哎哟,可算是赶上了呀。”小凉往我手里塞了封信:“寒寒呀,你到了国外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呀,认真读书。”
我茫然地看着手里这厚厚的信件,又茫然地点了点头。
小凉继续说:“乔易那个浑小子让我给你的,他说他所有想跟你说的话都在这信里面了,你记得上飞机看呀。”
我手不经意地一抖,把信放进兜里,笑着说:“好。”
小凉看了下时间,扶了扶自己地眼镜:“哎哟那我不就跟你说了呀,我一会还要见一个导演,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说着她就飞快挎着包离开了,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回一个好字。
我转身那一瞬间看到了储意,我看了下登机时间,突然严重怀疑这伙人是不是故意不让我上飞机,非得挑在这个节骨眼来给我送行。
我说:“您这脸上的装饰挺时髦啊。”
储意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挠了挠自己脸上的纱布:“医生说不会破相。”
我拍了拍他肩膀:“这事儿你其实不用跟我说,而且就算你破相了,以你这五官条件,可以走黑暗街头风啊,脸上带点疤,多帅!”
他对我的调侃置若罔闻,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我说:“这什么意思?拿你爸的钱包养我啊?”
储意连忙摇头:“不是,这些都是我从我爸给的零花钱里攒下来的。”
我笑了下,把银行卡拿到手里看了看,重新塞回他的兜里:“储意,如果我真拿了你这钱,就配不上你的喜欢了,你还是稍微给我留点尊严吧。而且我心里装不下别人,我这辈子只可能喜欢乔易,也只会喜欢乔易。”
说完我特潇洒地转头朝他挥手,给他留了一个特酷的背影。末了不忘记提醒他,又在微信上给他发了八个字。
“情海无涯,回头是岸。”
这是我在祖国最后一天,留给它最多情的字眼。自那以后,我正式踏上了孤独的逐梦之旅。